林稚音一开始很不放心,生怕她出什么意外,目光始终紧紧地盯着她。后来发现余扬一直在不远处,陶芯只要稍微有点翻车的迹象,他就会过去把人捞起来。
林稚音会心一笑,忽然就懂了。
她不会游泳,只是换了短裙,赤着脚在岸边捡贝壳,任由海浪时不时地没过自己的脚,再缓缓地退去。
“林稚音,你干嘛呢?”从樾在海里游了一圈,上岸后摘下泳镜,擦了擦身体,把浴巾往身上一披,径自走向岸上的少女。
林稚音回头,把手掌往上摊开。
从樾扫了眼,笑道:“捡贝壳啊,我陪你。”
“你不游了?”
从樾摇摇头,说:“游个一两圈就够了。”
林稚音知道从樾喜欢运动,就游那么一会儿,他肯定是不尽兴的,遂说道:“你去游吧,不用担心,我一个人不无聊。”
“但我一个人很无聊。”从樾扯起浴巾擦了擦头发,目光灼灼地看着林稚音,期待道:“下次我教你游泳,等你会了,我们一起游。”
林稚音心头一软,虽然怕水,仍然重重地点了点头。
天边霞光愈胜,海里的少年少女们打起了水战,嬉闹欢笑声不断。
林稚音不小心踩到一个什么尖尖的东西,脚底被扎了一下,没忍住痛呼了一声。从樾以为她是踩到了玻璃,面色一变,想也不想就把人横抱起来,放到一旁的岩石上,蹲下身去检查她的脚。
没流血。
从樾松一口气,握着林稚音的脚踝,还要仔细检查一番,目光却被她的脚趾吸引了。
林稚音见状,想要缩回脚,从樾却捏住不放。
“你的脚……”
林稚音默了下,问:“是不是很丑?”
芭蕾舞者的脚因为长时间练习足尖动作,多少都是有瑕疵的。指甲盖外翻、脚趾变形是常事,“芭蕾脚”基本上是每个跳芭蕾的舞者都有的。
林稚音从小学习芭蕾,到现在已经有些年头了,虽然练习的时候很注意,但难以避免的,她的脚趾还是轻微地变了形。以前到了夏天,就经常会有人盯着她的脚看,她不在意别人的目光,但从樾的,她还是在乎的。
从樾摇了摇头,小心地拍了拍林稚音脚底的细沙,确认没有伤口,这才抬起头说道:“不丑,这是你的勋章啊。”
台前越光鲜,台后就需要付出越多的汗水。
这双脚上的所有伤痕都是林稚音一路辛苦走来的证明,是她的荣誉。看到她微微弯曲的脚趾,他心疼、骄傲都来不及,怎么会觉得丑呢?
明明这么努力,这么优秀,却因为出色被霸凌,因为漂亮被造谣,遭受了那么多不公平的对待。
从樾的心口堵得慌,仰着脸,笃定地告诉面前的少女:“林稚音,根据守恒定律,你以前吃了那么多苦,以后的日子一定会光明灿烂的。”
林稚音心旌一动,目光细细地描摹着从樾的眉眼。他那么认真,那么坚定,就好像许下了什么承诺一样。
海洋的水汽似乎进到了眼睛里,很快又被蒸发。
林稚音深吸一口气,笑着乐观道:“当然,因为我已经拥有了太阳。”
……
太阳完全落下后,在海边玩闹尽兴了的少年少女们去卢成宇表哥家的民宿里洗了个澡,之后一起去了营地,在天幕下聚在一起处理烧烤食材,准备晚上的毕业派对。
月牙岛居民很少,基本上都聚居在村子里,只有少数几户人家住在山上。夜幕降临后,远离人烟的营地陷入了黑暗中,只有帐篷里的露营灯亮着,和天上的星星遥相呼应。
卢成宇从他表哥那里借来了投影仪和K歌音箱,连接好移动电源后,试了试麦克风,回头问:“谁第一个开嗓?”
“阿樾?”
从樾正在烧烤架前忙活,听到卢成宇喊,也不推阻,直接把手套一摘,大方上前:“我来就我来。”
卢成宇把话筒递给他,问:“唱什么歌?”
“从樾,唱你的成名曲《春天在哪里》呗。”
陶芯在底下起哄,知道这个“典故”的人齐齐笑出了声。
见林稚音不解,陶芯细细说来:“高一的时候,班上有个同学报名参加校园歌手大赛,赛前突然拉肚子,喊从樾帮他顶上。”
“从樾什么准备都没有,莽莽地就上去了,直接来了一首《春天在哪里》,把底下的评委都听傻了。你不知道,在一众流行歌选手里面,他一个人在那儿‘嘀哩嘀哩嘀哩哩嘀哩哩哩哩’有多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