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采绿忙安慰她:“二小姐一定是到天上享福去了,母亲快宽心吧,倒是先跟我说说,这秋日燥咳的毛病,该怎么装。”
崔婉清缓缓道:“静蕴是先天肺虚,每至秋日,外界燥邪乘虚而入,灼伤肺津,致肺失宣降,发为咳嗽。咳声燥涩,有少许黏痰,鬓边发起冷汗,肤色苍白得紧,两颧却是潮红,晨起和午后浑身潮热,夜间盗汗,说话气促声低,甚至胸痛、心慌……”
越说下去,崔婉清越心疼女儿,倒是看开了,走了也好,走了也好。
尹采绿掏出手帕,两只手团在胸前,作西子捧心状,装作柔弱的样子。
她从没有这样过,她不是一个柔弱的人,她身体一直都很好,吃的多,体力也好,很少生病。
崔婉清要她明日别出门了,好好在府里待着,等着应对后日。
待尹采绿回了静竹苑,便把房中伺候的丫鬟都支了出去,单独留下竹萱。
正是要好好商议一番去牢里救济柳妈妈一事。
竹萱老老实实地听着,只有配合的份儿。
“太子妃,您说吧。”
尹采绿从箱子里收拾出来一些值钱的首饰钗环,有些是薛家给的,有些是太子府上每月给她打的,都不是她特别喜爱的,平时用来赏人用的,又把冬衣装了两件,裹成一个鼓囊囊的小包袱,不显眼,太大了只怕不好带。
“竹萱,你明日一早就去。”
竹萱无奈应下:“是,太子妃放心,奴婢一定好好办了这事,还请您明日好好待在府上,别到处乱走了。”
尹采绿只管点头:“知道啦知道啦,等你回来我赏你。”
主仆俩说完这桩,便叫善静善和进来了,给尹采绿一番梳洗完,又上了一盏热茶给她。
“太子妃,喝点儿热的再睡下。”
尹采绿坐在床上,两只腿已盖在被子下,这几日降温颇多,刚换上了更厚的棉被。
她伸手从善静手上接过茶盏,轻呼了呼热气,嘬着嘴嗦了两口下肚,温度是刚刚好的。
喝完茶,便躺下,今日太子那边没送东西过来,也没递信,尹采绿翻了个身裹进被子里,还怪想他的。
待送走了崔家表哥,她应该就能回太子府去与太子相亲相爱了。
翌日一大早,竹萱果然是按照约定去了,尹采绿目送她出府,像个盼着丈夫打仗归来的小媳妇。
善静好奇问道:“太子妃,竹萱姐姐一大早上背上包袱去哪儿呢,咦,太子上月送您的那支蝴蝶钗子去哪儿了?”
尹采绿一怔,她应该没把太子送她的东西打包进去吧。
“哦!找到了,怎的被翻到箱子底下去了。”善静拿起那钗子,往梳妆台前走过来。
尹采绿忙忙避开镜子里的视线,松了口气,照着原本想好的说辞道:“竹萱说她有个远房亲戚被关到牢里去了,又说那亲戚小时候待她有恩,我便赏了她些东西,叫她带着东西去探望一番,尽尽恩情。”
善静正往她头上挽发髻,闻言点点头:“倒是巧了,这还能碰见,好歹是个缘分,该去尽一尽恩的,呀,只是不知那牢里的军士可会为难她?该叫她带上咱们太子府的玉牌去的,左不过也不是要劫狱去,不过探望一下,送点东西,这点面子,太子府还是吃得转。”
尹采绿仰起头,看着竹萱,眨了眨眼睛:“她是带着去的。”
善静道:“那就好,旁人虽说咱们太子迂腐,不懂变通,但是咱们私底下都知道,只要不是扯着太子府名头做坏事,寻常但凡能扯名头行些方便的,太子也是默许的,对了,竹萱那远房亲戚犯的事儿不大吧。”
“应该……不大吧。”
善静一边给她梳头一边道:“太子妃别担心,盛京城里日日这样的事情多了去了,攀关系啊,塞银子啊,走后门啊,那些牢头都是习惯了的。”
任嬷嬷这时候也走过来:“说得正是,只要银子塞够了,想是很快就回来了,太子妃,中午想用些什么,奴婢这就去吩咐厨房。”
尹采绿忽地想起,现如今正是该她装病的时候了,便虚虚拢着额头,声音刻意弱下来:“吃些清淡的吧,我今日头昏胸闷的,不太有胃口。”
任嬷嬷领了命,善静却道:“那奴婢扶太子妃到床上休息会儿吧。”
说着,把刚刚往她头上簪的钗也卸了下来。
待扶了太子妃到床上躺下,善静被任嬷嬷拉了出去。
“如今已不是热天了,太子妃怎会突然胃口不好呢?”
善静道:“嬷嬷的意思?”
任嬷嬷拉扯着善静小声道:“咱们悄悄请个郎中来看看,别是有喜了,但更不能误判,所以得悄悄儿的。”
善静脸上为难:“竹萱不在,太子妃这里少不得人,去哪儿请郎中呢?反正也不过这两日功夫,明日薛府上又要办家宴,嘈杂混乱的,这消息也不好拿出来说,干脆明日过了再请吧。”
任嬷嬷点头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