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个人站在阳台,自责、冷寂。回家的时候怀着多大的雄心壮志,现在就有多灰头土脸。还是想摸烟,但是怕阳台的门不够牢,再呛着她,扰了她的梦。他刚才已经错过一次了,现在可不敢再坏了事情。
她的皮肤那么白,一道伤口那么显眼。这种事情,第一次一辈子就这么一回。他是有多混蛋,才弄成这个样子?
二十多年,他孤身一人的时候占大多数,连父母都走得早。他入社会早,本以为能多点阅历。可工地上的人,只懂玩笑开得浑,来来去去都是那点下作玩意儿。
真到了该如何体贴的、细致的、周到的,去哄、去求、去爱一个女孩,没人告诉过他。
他知道,结婚就要是对她负责。
所以他为她做饭、接她通勤。怕她苦、怕她累。她说什么,他都听着。她不愿意,他就不问。
他的书读了一半,少点文化,更不懂艺术。
没关系,他还有那么些钱。不够,他就再挣。
他有一身力气,使不完的力气。替她做所有她不愿意做的,逼自己做所有他差点就能做到的。
可最后,竟然是这身力气,让她挨了疼,受了伤。
为什么,他总会让她生气呢?
他是不是,还做的很差劲很差劲?
到底,到底,什么叫爱?
*
第二天下午没课,蒋嫣本来想早点回去。跟陈力说两句话,免得又一夜回到春风前,俩人还得重新来过。
可她刚打算和学科组长打个招呼,对方倒是先过来了:“蒋老师,教导处刘处找。”
“我?!”蒋嫣有点错愕。她一个音乐老师,有什么可被教导处通传的?
刘处倒是和蔼,梳着利落的马尾,四十多岁的年纪,对年轻女老师都揣着份担待和照顾。
“小蒋,我也不和你绕弯子。京城有个教师培训机会,我想来想去,打算叫你去。”
她挑眉看了看蒋嫣,后者一脸凝重,一副根本不想担事儿的表情。
“这次培训,是专门针对副科老师的。你知道,现在教改,要推艺术学科,音乐、美术都并进去。你文化基础不错,艺术功底也好,学习能力也强,以后开展新的学科,我很看好你来牵头。”
一段话,起因经过结果,高高捧起轻轻放下,一应俱全。蒋嫣也不得不佩服,要不人家是领导呢?
但她不想去。
这种事情,可不是一天两天。就罗钦老师,一去就去四个月,还不让随便出培训基地,天天写汇报。材料。
蒋嫣措辞一番:“刘处,您看我这么年轻,这机会难得,您看是不是让给那些更资深的优秀教师呢?”
刘处哪能不明白她的意思:“这次培训,要两个月,不鼓励随便出京走动。咱们当老师的都辛苦,天天顾着别人家孩子,却看不着自己的。咱们学校副科老师啊,没孩子的就你一个。这么长时间,让那些上有老下有小的人去,挺不合适。”
蒋嫣接着就回了一句:“刘处,我也才新婚俩月!床都没捂热呢!”
这话说好听是俏皮,说难听是不合时宜。
刘处没怪她,倒是有点意味深长:“小蒋,你条件不错,基础也好,未来的事情都说不准。不要早早的,就把路走窄了。”
*
到家以后,蒋嫣坐在沙发上发呆。犹豫去京城培训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