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怎么会中毒?会是谁动的手?是哪里给了人可乘之机?
还是洛芾当机立断,先对洛怀松道:“三郎,这毒下的不是一两日了,你们院里的下人长姐先替你做主,让墨儿带着人查验一遍。凡是安姨娘平日里吃的用的,你都拿来给乜郎君查验。府医里定然有下毒者的同谋,眼下先封锁消息,不要让外人知晓,我去禀报父王,求父王做主。”
转头又看向乜南星,“先不管别的了,你安心救人要紧。我把涟漪留下来,需要什么就吩咐她去做。”
乜南星点点头,立刻拿起纸笔开方子。
临走前,洛芾与站在门外的涟漪短暂对视,见她点了下头才放心离开。
这是说阿宴已经处理干净首尾,确保不会被乜南星看出端倪。
洛芾独自急行出了院子,至无人处停下脚步,长舒了一口气。
第一次算计人,还真是有些心虚。
起伏的胸膛渐渐平复下来,洛芾重新走上去往沧澜阁的路。
洛珩正站在桌前练字,听到下人通传也只是轻轻抬了下眼皮,“这么快就回来了。快来瞧瞧父亲这幅字写得如何?”
洛芾在桌前站定,先是郑重的叫了声大王,在洛珩惊诧抬头后,端正的跪下。
“安姨娘受奸人毒害,府医玩忽职守,以至姨娘病入膏肓。儿臣替三弟跪求父王,彻查此事,还安姨娘公道。”
“受人毒害?”洛珩放下毛笔,语气里还是带着漫不经心,“阿旻,你也替父亲批过几日公文,该知道这南州每日大大小小有多少事需要处理。这等小事,交给府中判事断案的府司便是。”
“父亲,那是您的姬妾,不是您的属臣。”
半真半假的忧愤让洛芾的眼尾染上了猩红。
“三弟的阿娘在府里受人毒害,王府里他们能依仗的只有父亲。父亲视如罔闻,难道不是叫他们任人宰割吗?若儿臣是三弟,一定、一定会怨恨父亲。”
洛芾深呼一口气,压下上涌的鼻酸。
“您不在乎安姨娘的性命,也分毫不顾及三郎的感受吗?他可不是无知幼童。”
“就算查不出结果,至少三郎会知道,父亲是在乎他,在乎他阿娘的。”
洛珩避开了洛芾称得上是咄咄逼人的目光看向窗外,依旧一言不发。
四年前洛芾刚出事时,他只求桃老能保她性命。收到桃老第一封报平安的信,庆幸之余,涌上来的就是大股的不安。
能治得好这么重的伤,必然也能看出那旧疾的病因了。
阿旻心里,他的罪过已经盖棺定论,现在她跪在那含沙射影的想说什么,想听到的是怎样的答案,他也都心知肚明。
沉默,在此刻就是他的答案。
只是他们谁都无法先捅破那最后一层窗户纸、遮羞布。
阿沅的死,十八年来像一座山一样压在他的胸口,压的他喘不过气。他无从辩解,也无人可以诉说。
阿沅不会原谅他的。阿旻也不会了。
死一样的沉寂笼罩在他们之间。
“不要小题大做。”他说。
洛芾不死心的再次追问,“如果府司查出凶手,父亲会如何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