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来人,克拉丽莎的心里有一些惊讶。
弗朗西斯也算是她很早就认识的人了,所以她并不感觉很尴尬,而是擦干眼泪,没有着急站起来。
弗朗西斯·李也出生于贵族之家,母亲和布莱特伍德夫人都来自于同一个家族,从小就和公爵的儿子一同长大。
他是家中的第三子,没有什么继承压力,在从军之前喜欢骑马,打猎,听歌剧,完全是一位富贵闲人。
而他的外表也像他的行事作风一样潇洒不羁。
两年的时光让曾经那个在歌剧院里喝得酩酊大醉,放声高歌的青年消失不见,只能在他笑起来深深的酒窝里,偶尔回忆起一些支离破碎的片段。
弗朗西斯学着克拉丽莎在冰冷的大理石上靠墙坐下,保持着一个合适的距离。
“我就猜你会在这里,你对这种殉道式的英雄一直情有独钟。”
“正是这样的人提醒着我走在怎样的道路上。”克拉丽莎的声音还有一丝沙哑。
“弗朗西斯先生,您不妨直说,除了亨利的事,我想不出来还有什么事要找我。”
又是一阵沉默,弗朗西斯像下定了某种决心。
“克拉丽莎小姐,我们十几岁就认识了,也算是一路见证了许多事,所以我完全理解为什么你抵触婚姻。
我也认为现在的世道……对你是非常不公平的。”
“何止是我,是所有的女人们,我们每个人所受到的约束是相同的,痛苦也是相同的!”
克拉丽莎又有点应激地纠正,她知道这时候对这种细节咬文嚼字没有意义,但是她就是克制不住自己。
或许弗朗西斯并不是故意的,但是她还是被话语中将自己和别人区分开来的说辞刺痛了,一种不被理解的压抑踩着她的脖子,让她无法呼吸。
“您到底想说什么?不需要和我拐弯抹角。”
“亨利,毫无疑问他非常爱你,所以愿意这样耗下去,希望等到你点头同意的那一天,或者就以挚友的身份一直陪伴着你。
但是他是公爵家的独子,如果没有合法的继承人,布莱特伍德公爵的头衔终有一天会落到别人的头上。
克拉丽莎,我们都不怀疑他的真心,但是总有一天他会娶一位合适的妻子,再生下一位继承人。”
弗朗西斯紧盯着她的脸,想看出她脸上愤怒或悲伤的情绪,然而她只是不以为然地冲他笑笑。
“你找错人了,弗朗西斯,我的态度从一开始就非常明确。如果你为公爵头衔的继承问题操心的话,亨利才是那个你要说服的人,不是我。”
“不……克拉拉,我想你误会我了。”弗朗西斯顿了顿。
“其实我想说的是,亨利永远都做不到坚持不结婚陪伴着你,但是我可以。”
听到这里,有些神游的克拉丽莎难以置信地扭过头来,看着他无比认真的眼睛,这居然不是某种充满恶意的玩笑。
克拉丽莎脑海里不合时宜地回想起妈妈宣布自己要躺下缓一缓的场景。
她扶着墙壁默默地站了起来,弗朗西斯也随即起身,不给她反应过来的机会。
“我是家里的小儿子,我的哥哥还有三个儿子,所以格雷森伯爵的继承非常稳固。
如果你想要不结婚,我可以永远地陪伴着你,我并不着急要答案,但你能不能让我成为你考虑的选项呢?”
克拉丽莎转过身闭上眼睛,右手手背探了探自己额头的温度,缓了好一会儿才确认这荒谬的对话不是她的梦境或者幻觉。
她本以为作为亨利的朋友和这件事的见证者,弗朗西斯是来谴责她的,但是他现在讲出的话已经有些超出了自己最极限的想象。
组织好语言,克拉丽莎才转过身来,弗朗西斯失望地意识到她的脸上并没有他期待的感动或者欢喜,而是一种淡淡的讽刺。
“你能意识到,如果这件事亨利知道了,你和他就可能没有朋友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