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即便渲染开了,自己也能落下个优容宽厚之名。
反正这学堂内哪个子弟与她比较,都有胜算的把握——即便是与朱元宝比。
若与朱元宝比,她或许可以比上几个来回,不至于输得过于出丑。今后若传到坊间,也能保点富有才学的名声,只是毕竟年幼任性、肆意妄为,讨了个没趣罢了。
如此一来,他不仅保住了自己和秦家的名声,还未直接公然违抗太傅、得罪那江监卿。
且无论如何,她最后都会被驱逐出章麟学府芝兰学堂,人伦正义得以归位。
秦浦云觉得自己递了一把以保万全的梯子,她只当顺着下了便好。而经历了这么多谩骂、嘲笑、奚落、讥讽,聪明人当有此等觉悟。
晏言清与他对视了一眼,显然他亦赞成如此提议。
可令两人不解与震惊的是,那江芙却不假思索,生生顶了回来。
她说道:“就和你比。”
语声不响,却清晰无比,听在秦言二人耳里,直像一道战檄!
此女明明一无是处,秦家公子不仅让步许多,甚至提示她可以另择人选以免输的太难看,她竟无知妄为、罔顾他人情面,仍执意与他比试?
晏言清面色铁青,重重冷哼一声。
其余学子们有佩服秦氏高节大义的,有感叹小儿不识时务的,也有对这场比试愈加兴致高昂翘首以待的,一时间窃窃私语、议论纷纷。
韩骁的面色已恢复如常,两只眼睛像燃着一簇火苗,灼灼注视前方。
沉默旁观许久的王玉宗望了眼孙夫子,他特意偏侧着身子,两边都不观视,一副决意不想参与这些士族豪绅子弟们的纷争的样子。
王玉宗笑了笑,替众人了断道:“两位既已约定了比试,但对比试较量的内容尚有异议。这样罢,为了公允,我建议由一名无关人员来裁定,他说比什么就比什么。”
秦浦云见那女娃儿不领自己情面,而自己确也已骑虎难下,此时亦没有人会站出来替自己拦下这乱局,只得忍下心性,说道:“自然可以。”
既然如此,仁至义尽,休怪他不留余地了!
王玉宗回望江芙,观其意愿。
江芙却转而问他:“若我赢了,你待如何?”
王玉宗一双凤目微微张大,显得颇为讶异。
且不论她能赢的几率为何,明明是她与旁人的比试,怎么来找他要奖注?
江芙道:“方才不是你说禀了父亲的意思,来看我的本事的?且你也秉承着章麟学府的荣耀和清誉,与芝兰苑众子弟是一致的。我既赢了,自然可以向你们中的任何一人讨要奖注,难道你是怕输不起?”
王玉宗敛了敛神色,俯下半个身子,与她凑得极近,上下观视了她一番,又转为笑眯眯地样子,回道:“如若你赢了,你便可以在芝兰求学自如,再没有人会非议你半个字,这还不够吗?”
江芙道:“本来是够的,但你在,便不够了。”
“为何?”王玉宗伸手摸了摸她额头的红肿。
江芙触痛地皱紧了眉头,侧身躲开了去。而后盯住那人的眼睛,半息瞬目也无:“因为我看上你身上一件物件,如果我赢了,你务必给我。”
“幸好你未想着要我做些四肢着地、学狗叫,或脱光了膀子学猴子抓耳挠腮等出丑的招式。”王玉宗松了口气,接而爽快回答,“既如此,那自然可以,若你赢了,我便允你那物件。”
江芙点点头,道:“那你选人定比试内容吧。”
王玉宗转过身子,就近选了一把座椅坐下,将学堂观视一圈后,将目光落在后方一个角落。
虽然众人挨挨挤挤,但那个人周围两三圈,竟是一个人都没有,这使得一身菘蓝衣装、抱臂而立的少年格外醒目。虽然他方才出手阻止了秦浦云出拳攻击韩骁,但从始至终,他都未作言行援助秦江双方任何一人。
他确实未参与这场争议,可以算是一名无关人员。
“赵谨,由你来决定他们比什么罢。”王玉宗笑眯眯看着那个少年发出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