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濯灵出门时,王府的马车已经准备好了,李昭并没有露面。
赵继业和江明月把她今天的装扮夸了又夸,江濯意也是好话不断。
江濯灵笑得不停,利落地上了马车,马车缓缓地走动,她打掀开帘子又看了一眼。
驿丞并一干官驿的人员都垂首敛目,跪在那里等着昭王走远。
她努力想要在里面找出初荷,想必她此刻定是跪在那里,但却想着午餐该吃什么吧。
她嘴角含笑,放下车帘,闭目养息。
马车约行了三个时辰就到了京城,赵继业事先叮嘱过她,让她不要随意掀开车帘,京中风气最近甚是诡谲,对女子尤是严苛。
江濯灵和江濯意都屏息凝神,听马车外的动静。
马车外传来行人的交谈声,官差的呵斥声,还有赵继业和人交谈的声音。
江濯灵把耳朵贴近车厢,却怎么也听不分明。
一刻钟后,青木过来通知他们,信国公府派来接人的管家并小厮已经到了,殿下还有事就先走一步。
竟是一句话都没留下!
念头浮现后又觉得可笑,昭王身份贵重,日理万机,有何理由要给她留话,是她自己着相了,被他近日温和的表现所迷惑。
江濯灵握紧的手里的手帕。
马车又行了半个时辰后停下。
一个打扮富贵的嬷嬷掀开了车帘,谄媚地说:“请三姑娘下车。”
江濯灵有些僵硬地从车厢中走出来,看到了跪趴在地面上的小厮。
“这是何意。”她厌恶地撇开眼睛。停在那里不肯下车。
那嬷嬷热心道:“三姑娘莫怕,京中的姑娘家金贵,受不得委屈,都是踩这人凳,您刚来不习惯,只管踩,踩踩就习惯了。”
心下却不屑,山沟沟里的乡巴佬,一副乡下人做派。
江濯灵坐回去,不紧不慢地开口:“皇后娘娘崇尚节俭,想不到这国公府竟是如此豪奢,用起了人凳。”
嬷嬷面色一僵,没想到她不按常理出牌,讪笑道:“姑娘这就严重了,不过是个人凳,如何就豪奢了,这人凳一个个命贱的很,不值钱的。”
府里的少爷小姐都这样做,只有这个乡巴佬事多。
江濯灵冷笑:“撤下去,我不喜欢。”
嬷嬷撇嘴:“三姑娘不要为难老奴,一时之间老奴如何去给姑娘找脚凳,即使姑娘不心疼老奴,也可怜可怜这贱奴,不能被主子用上,他也没什么用了。”
江濯灵放下帘子:“那我就在这里等着,什么时候脚凳来了,我什么时侯下车。”
车厢内,江濯意劝江濯灵:“要不就算了吧姐姐,下次我们自己带脚蹬。”
江濯灵皱眉,严肃地说:“有些事可以将就,有些事不能将就,濯意,国公府不把人当人,我们不能。”
江濯意小声地嘟囔:“可是他都给人当奴才了,这不是他自愿的吗?”
“江濯意!”江濯灵提高声音,江濯意下意识地坐直,抢先认错:“姐姐我错了,我们就在这里等,什么时候有脚凳,我们就什么时候下来。”
见到弟弟的样子,江濯灵提到胸口的那口气就散了,她叹了口气:“濯意,你知道我们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吗。”
“不知道。”
“因为有人把我们当奴才,所以我们来这儿了。”江濯灵的声音梗了一下:“濯意,别人把我们当奴才,我们不能再把其他人当奴才看。”
马车外传来熙熙攘攘地声音和脚凳触地的声音:“三小姐,脚凳来了,请下车吧。”
江濯灵把手搭在嬷嬷的手上,踩着脚凳下马车,木质的脚凳冰冷而坚硬。
恍惚间,她疑神自己要被国公府门后的夜色吞噬待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