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竟真有人关心自己,不论是陶氏还是祝见粼,她一刹那划过脑海中的念头,是逃避。
故她唇瓣翕张,不知该如何回应,良久,她终至启齿道。
“我只是……觉着……”
“砰!”
话还未完,空中倏然迸发烟火,如流星赶月,飞琼溅玉,盛放在水断栩的双眸。
“我不知绽翩烟火如何,便念着让你瞧瞧京城的烟火。”
祝见粼说罢,便从角门入府,水断栩霎时间明了他为何迟迟归来,她轻声问询一旁的玉盘。
“玉盘,我若是听表兄所言,不走远……”
“娘子,救人乃是积德行善,世子许是一时忧心,不准明日您去言明便好了。”
水断栩闻言迟疑着,自己是如何走回青塘苑皆不知。
枯坐一夜,全无睡意,直至东方既白。
“娘子,您这是……未歇息好吗?”玉盘正要来侍奉,见她面色略显憔悴,问询道。
“无事,姨母身子不适,虽不用去侍疾,但总要去看望一番。”
梳妆一番后,勉强遮住颓唐,襚衣而往。
行至溪光居,远远入望的是祝在翩正观鱼戏水,双眸随鱼游而移,充斥着专心致志。
水断栩见状,知不便打搅,遂竭力放轻脚步,不弄出大声响。
“母亲还未起,姐姐还是候着婆子通传罢。”
“我识得姐姐不算惊诧之事,府中这般大事,我到底还是知晓的,素未谋面之人,想来便是姐姐了。”
祝在翩倏然开口,解释了她为何识得自己一事,眼眸却未离开鱼儿一时,若非她言语携着“姐姐”,水断栩险些以为自己听岔了。
“原是如此。”
她讪讪一笑,继而静静候着婆子,左顾右盼以此来放置无处安放的目光。
“沙沙。”
“沙沙。”
四处张望之际,见一粗使女使正持着棕刷,清洗着青石板,看模样很是吃力,似是头一回做此等活。
水断栩朝她迈进了几步,许是脚步声招耳,她抬眸,仰起自己面颊,恰与水断栩四目相对。
下一瞬,她便匆忙垂首,愈加用力地擦拭着青石板。
期儿?
那日她是瞧见期儿面容的,纵使血迹已除,可她仍是认得出。
即便玉盘已然告知她为粗使女使一事,亲眼瞧见时,还是有些许讶然。
不过……有一事她颇为不解。
方才她眸中,有恨。
水断栩与她并未有正式相识,她缘何会有恨?实属令人费解,眸光复落在期儿身上,可直至她离去,都未曾再抬眸。
如此反常之举,藏形匿影,论无人浸润之谮,她是不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