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分钟后,这盆兰花渐渐露出全貌。
这兰偏矮,且稀疏,几根兰草垂头丧气地耷拉着,中央是两朵粉红色,三块瓣尖,像花又和普通花长得不太一样的花。连一般植物的鲜活生机都没有。
姜觅不由失望:“这笔买卖赔大了……”
老姜顿时哈哈大笑。
“您想岔了!这是珍稀品,转手还能赚几个!兰花繁殖慢,这姜氏荷也好,还是曾经出名的下山兰好,都稀缺得紧!不少人把它们当作投资产品,说是又能避险又能赚钱!”
“值不了几个钱,我就是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古怪。”
姜觅说完,把打听到的信息,和亲眼见到的事情,都和老姜说了一遍。
老姜摸着胡须沉思许久,“我可以把花盆摘掉,看看这花里面吗?”
“按你想的做。”姜觅无所谓。她不懂兰花,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办就好。
老姜捏了一些土,在手心里一点点碾碎,放到鼻子面前闻了一下。眉头紧锁地摇摇头。而后他左手握住兰花的茎往上提,右手缓慢地转动着花盆分离。
等兰花的根茎完全暴露在外,老姜抖落泥土,凑到根部细看。
老姜迟疑着说:“这兰花……像是人为破坏的。”
“什么意思?”
“植物出问题,多半在根,就像是苹果一样,都是从里头开始坏的。但我看这土这根,一没得病,二不缺水,唯独叶子和花瓣出了问题。您先前说那人能让枫杨树粉碎,我怀疑这可能也是他做的。”
老姜指指那摇摇欲坠的一片淡粉色花瓣,“我的阅历虽不如您姨婆,可也活了快百年,奇人异事见过的不在少数。”
“这回春之术虽然是第一次听说,但您也说了结果判然不同,可以确定的是他不是普通人!那我们假设他的这法术,不受他自己控制呢?”老姜说。
姜觅眼睛一亮,茅塞顿开:承归因为无法控制自己的能力,导致了兰花出事,想要修复时又只能修好花盆?还有那棵本要回春,却七零八落倒下的枫杨树……
老姜说:“在你之前的几任族长,从故去的前一年开始,控鱼就会变得很吃力。虽然我一直想不明白这里面的缘由,但我感觉能力和灵力一样,会变化,也会退化。”
“老姜,我要不要趁早把山定好?”姜觅突然问。
定山即定矿。
每一任族长在任时,都要利用先天能闻脉的本事,定好一座矿山。
在好行事的旧社会时期,也许会当即开采,好为家族积攒更多的财富。现今不太方便,则会留好记录,以备不需之时。
姜家最后一次定山是1927年,在川南发现了大量金玉。
原本是不会在乱世里铤而走险的,当家人唯恐时局生变,及时作出决定,保住了姜家百年的富庶。
算算时间,已快百年。
家族不能坐吃山空,正值青年的姜觅即使不主持开采,也得定下一座山,规划好家族的未来。
老姜眼皮一跳:“您这么早就身体有异?”
姜觅轻声说:“没。这是早晚都要完成的事,宜早不宜迟。”
老姜望着无端萎靡的兰花,说:“您如果是因颌针鱼提前苏醒,才考虑这事,就可以先不着急。这种情况是有的,我很小的时候,见过一次类似的事。”
“当时是怎么处理的?”姜觅问。
老姜沉默一瞬,叹息一声说:“喂饱了让它们睡呗。那几年忙着迁来东北,族里又因为战乱死了许多人,哪里还顾得上这些?”
“老人们担心家族四分五裂,禁止谈论往事,现在估计除了我这活得太久的老东西,没人知道咯。要我说,怕死是人之常情,但正因为怕死,姜家人才更不能视而不见啊!”老姜无奈地说。
姜觅正要附和,就有电话进来,是姜二汇报承归的情况。
“他像是上完工的牛马,温水池子里一泡就睡着了,要不是我及时,他头都要栽倒水里!”
姜觅没觉得这算什么大不了的事,“他们一路舟车劳顿,会累很正常!没事我先挂电话了。”
“新屯子又不远!快六点了,你忘了要过来吃顿一刻都不等人的饭吗?!”
“不……”姜觅还未说完,姜二已径直切断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