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被陈一诺看见后,竟然没有借机动手,反而拧着眉闭着眼睛退后两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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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方突地传来喊声:“陈一诺,你在哪?我们是不是还有个美国罐头,拿下来加餐啊,我眼睛不方便,就不上去了!”
陈一诺听到后没有立即离开,眯着眼睛看了姜觅几秒,缓慢地转了转头,从衬衫领口里掏出一个红黑色的金属物件放到嘴边,眼神里多了些得意。
姜觅以为又有什么古怪,刚要躲闪就发现那是一只五六厘米长,雕刻成竹节纹饰的木笛子。
陈一诺含在口中吹了一小段,总共有四个音节。他吹完如释重负一笑。
这笑容神似承归,慵懒柔和的,不疾不徐。
姜觅失神的一瞬,陈一诺掉头就走,几下就消失在她的视线之中,她听到地洞中有好几次底板翻动的声音,想来他把这里的路线记得滚瓜烂熟。
陈一诺走后,姜觅扒开灰烬,试图再找点残片,却只有些许黑烟。
黑烟往上飘,在西王母头顶的那道光晕里转了个圈,消失不见。
头顶上的天光一直没发生变化,灰扑扑的一片,衬得西王母身上和这满山的红绿双色格外醒目。
余光里一抹棕黄闪过,姜觅定睛一看,是一个灵活的棕黄色影子正吊在石笋上。
姜觅最初以为是黄鼠狼,可黄鼠狼虽然也有四只脚,但那只是脚,哪能有两只脚能像手一样灵巧地攀附峭壁。
半分钟后,那团东西离她位置近些,姜觅认出那是一只和成年女性身体差不多大小的猴子。
姜觅气沉丹田,嘴唇上下动了动,可惜,对面的猴子不给一点儿反应。
怎么会不管用?姜家的兽语虽然在流传中失传了很多,但她训练时引一些花鸟鱼虫,是没问题的啊。
这猴子移动时无声,不过数秒,几下就到姜觅斜对面的山洞里。
那个洞的位置刁钻,加上光线昏暗,姜觅不得不从包里掏出单筒望远镜的同时,往边上一块极其狭窄的石头上站。
和其他的洞一样,这洞里也堆满了大大小小的木箱子。
猴子轻车熟路地开了一个大的,从里面扯出一块布,拿着摊在地上,把边上那个半米长的箱子推到布上,开始一个角一个角地往中央拉。
箱子太大,充当包袱皮的布料包不住,猴子急得用力地挠头,龇牙咧嘴时的样子有了点猴子的本性。
猴子上上下下乱跳,最后蹦到箱子边上,将箱子挪开、再打开,捞出一个三足似鼎的铜器放在地上后开始包包袱,这次四个角都合上且有多。
猴子开心得转了两圈,把包袱一拎,挂在自己的脖子后面,沿着原路返回。
姜觅看明白了,陈一诺就是借助猴子,把东西偷运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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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觅幼年看过一幅《耍猴图》,上面题词,“其兽人形,遍体生毛。其性甚灵,自能戴鬼脸,穿衣服,爬杆。”
传言里说江湖上有三百六十行职业,三六九往外排,下九门的耍猴就是下等行业之一。
旧社会里的耍猴人出门前上香拜神,出门后不回头,不能说不吉利的话,不能碰女人,如遇见女人则就地露宿街头,改天再走。更有甚者遵从师门规矩,终身不娶。
不过这只是大家对耍猴人最浅薄的了解。
据姜觅所知,有的家族会像姜家控鱼一般,把驯猴作为后人的一项基本功,在特殊时期里,这些耍猴人出门云游四海,为家族传回搜集到的信息情报。
曾有这样的耍猴后人登门拜访姜家,还给她讲过杀鸡儆猴的故事。
那是驯猴的第一步,一刀割在雄鸡的脖子上,利用它的惨叫声,和翻腾的鲜血,让最怕见血的猴子吓得身体发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