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八道!”姜淳沣偏头躲开陈一诺嘴边喷出的热气。
陈一诺啧了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罐头刀,用冰冷的金属刀头刮过姜淳沣的脸。
姜淳沣挣扎不开,绝望地闭上眼睛,苦涩地说:“没想到我们会走到今天这片田地,我不该救你的,就像你也不该救我。”
“是啊!我们根本就不该遇见。姜淳沣,你感觉到了吗?哦,你看不到!所以你不知道你眼周之所以烂得千疮百孔,是因为有虫子的幼卵寄生在里面,它们一面吸吮你的脓血,一面往你身体其他部位扩张。”
姜淳沣骤然瞪眼,眼眶里的白膜撕裂开,显得藏在里面的纯黑眼珠子更加可怖。
“你闻得见自己身上的臭味吗?这几个月以来,我每次靠近你都觉得恶心极了,可是又没办法,毕竟我还没找到你家最重要的宝贝……”
陈一诺丝毫不惧,反而玩味地欣赏了一番姜淳沣的眼睛。
“浑身软弱无力,眼周皮肉破溃,白膜破裂,眼有瞳无白,这就是姜家人的死期。”
“你感受到死神临近了吗?你马上就可以见到丽橙了,快!快告诉我你们家最重要宝贝是什么!藏在了哪里!”
“宝贝?这座山都被你搬空了……”
“不,姜氏家志上说搬离天水之前,有一白衣少年登门赠还姜家之物,附言姜家生变,银盒可解。但我翻遍了整座山,都没看见有这样的东西!”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姜淳沣笑道。
“你很快就会知道了!”陈一诺怒极,一把将罐头刀刺向姜淳沣的胸口。
姜淳沣倏地诡异一笑,原先看似绵软无力的身躯猛地动作,一手捏着瓷片、一手抓着一支没套笔帽的钢笔,将笔尖和瓷片同时插进陈一诺的脖子。
鲜血渗出的一瞬,陈一诺稍稍偏头,双手用力,打掉姜淳沣手上的钢笔和瓷片。“我没想过你有胆子动手的。我们扯平了,你看,其实我们都错看了对方……”
陈一诺声音嘶哑,拿着罐头刀往姜淳沣的胸口上一扎,手腕转动,血肉被刀头搅地滋啦响,金属捅破肋骨的碎裂声,直至姜淳沣痛得浑身脱力滑到地上。
姜觅解绳子的手被卡扣划了下,听见一长一短的‘从——从——’口哨声,她顺势一看,衣服被鲜血染红的姜淳沣,睁着眼睛和嘴巴倒在地上。
那两声口哨,在姜家的密语中用在危险时刻,直白来说,就是快逃!
他在提醒自己?姜觅愣了下,就近找个容她遮挡的地方躲着。
从这个角度看,姜觅只能看见姜淳沣腹部以下的半截身体,他的双臂挨着大腿两侧,左手好像在缓缓移动,食指和其他手指稍稍分开,似在指着怒目西王母。
“死不瞑目。”陈一诺呵了一声,蹲到姜淳沣身边,伸手拍拍他的脸。
“我早就看见了,你的十四行诗里,好多个betrayal(背叛)啊!你这人,口口声声把浪漫主义,长存啊!诗篇挂在嘴边,总想着他人能自行忏悔,却不睁开眼看看现实,不知道什么才是最重要。”
“我就不同了,我陈一诺,要钱要名,还有义……”
姜淳沣彻底不动后,陈一诺又一次把脸凑到姜淳沣的耳边。
“傻子,我不止骗你一次,丽橙也是我杀的,这婊子变了心,她该死。现在好了,你们可以安心做一对鬼鸳鸯了。”
人心比鬼还可怕。姜觅唏嘘地在心底想。
不对,姜觅恍然想起,如果死在这里的是姜淳沣,那长明灯边的骷髅骨架是谁的?难道这里还有其他人?!
唰——
下面传来类似拖重物一样的声音,姜觅偏头一看。
陈一诺正抓着姜淳沣的双脚在地上拖。
人已经死了,但陈一诺这疯子仍沉浸在高昂的情绪之中,山间回荡着他高声的吟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