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样一个热闹的日子里,侯府似乎也受到了些许影响,一向死气沉沉的侯府后院今个倒也热闹了起来。
一向人员稀疏的听雨轩外却多了几分不寻常的动静,下人们战战兢兢的站在两旁,大气不敢喘一下。
祈允谏正倚在软榻上看书,手里把玩着一枚通体碧绿的玉扳指,忽然听到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二公子,大公子来了。”小厮慌慌张张的跑进来禀报。
祈允谏手中的动作微微一顿,眼里闪过一丝暗芒,随即又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他慵懒的支起身子,随手将玉扳指抛向半空又接住,语气调侃道:“哟,稀客啊。”
话音刚落,一道修长的身影已经跨过门槛。
祈明衡一袭烟蓝色对襟长衫,身形清瘦,面容俊朗却微微带着些许病态,举手投足尽是世家公子的矜贵。他的目光快速的在屋内扫视一圈,最后落在榻上的祈允谏身上,见他一副如此轻浮的模样,唇角勾起一抹笑,“二弟真是好兴致,现下京城人人都传你有多神武,你还有心情玩乐。”
他缓步上前,语气中带着试探。
屋内的下人顿时噤若寒蝉,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谁不知道侯府两位公子面和心不和,大公子从来都是瞧不上这庶弟的,如今突然造访,定没什么好事。
“大哥说笑了,我哪对这什子球赛感兴趣,若不是你突发疾病,哪轮到到小弟我啊。”祈允谏说着,慢悠悠的起身,衣襟半敞着,露出里面松垮的中衣,随手拿起桌上的酒壶晃了晃,“倒是大哥今日怎么有空来我这破院子啊?”
说完,也不等祈明衡回复,他便仰头将酒壶内的酒一饮而尽,几滴顺着下巴滴落在衣襟上。
这副邋遢的样子让祈明衡皱了皱眉,心里对他的鄙夷更甚几分。要不是说是姨娘生的,连最基本的礼仪也不懂。
他强压心中的厌恶,故作关切道:“二弟,为兄听说你近日练球甚是辛苦,特意带了些补药来。”
说着,身后的侍从捧上一个精致的檀木匣子。祈允谏看都没看,随手将空酒壶往匣子上一搁,发出咚的一声响:“大哥有心了。不过啊就我这身子骨,喝什么补药都是浪费。”挥了挥手示意他拿走。
祈明衡来这一趟也只是为了试探祈允谏的虚实,见他依旧这副烂泥扶不上墙的模样,心里因这几日升起的危机感也缓缓放下,倒也不愿在跟他多说什么,又客套几句,便转身准备离开。
恰巧这时听闻祈允谏受伤的楚如珩急匆匆的赶来,正好与他打了个照面。
祈明衡与这位五皇子不甚相熟,只是圈子就这么大,多少听闻过一些事迹,也是不学无术整日与祈允谏厮混在一起。
这两人倒是甚配。
他心里暗想,故意停下脚步,拱手行礼道:“五殿下今日怎么有空来侯府?”
楚如珩也是没料到竟会在此看见他,脚步一顿,脸上重新挂着玩世不恭的笑容:“我听闻阿谏寻得一件宝贝,特意来看看。”
他刻意隐瞒了事实。
果然,祈明衡一听眼里就闪过几分轻蔑。
“殿下倒是与舍弟关系颇好,不过这几日常听人说起殿下,与那些个纨绔子弟厮混,殿下贵为皇子,怕是有些不妥?”他这话说的恳切,乍一听好似在关心楚如珩,细品却感觉不对,这不就是在指桑骂槐的说他们俩吗?
楚如珩闻言也不恼,反而笑的灿烂:“祈大公子教训的是。不过本宫向来随性,倒是羡慕大公子这般。。。规规矩矩的做派。”他特意在“规规矩矩”四字上加重了语气。
祈明衡被驳了面子,心里对他的意见更大,只是明面上不得已显露出来,只得拱拱手先行告辞。
浩浩荡荡的一行人随着祈明衡离开,听雨轩又恢复了往日的寂静。
楚如珩这才收敛起笑容,快步走进屋内。祈允谏早已换了一副神色,正襟危坐地擦拭着手中的短匕。
“你这大哥倒真是疑心。”楚如珩一屁股坐在太师椅上,随手抓起桌上的葡萄扔进嘴里,“明里暗里都在试探你。”
“他向来如此。”祈允谏头都不抬道。
“我听闻你昨日在郊外遭遇偷袭,伤的重吗?”楚如珩这才想起自己来这的正事,看了眼周围凑近祈允谏压低声音道。
“无碍,小伤罢了。”
“可知晓是谁?”
祈允谏将短匕拿起来立在中间,指尖轻抚那匕首,锋利的刀刃隐约发出冷光。
“除了那群北疆人,我实在想不出是谁。”
楚如珩还在喋喋不休得说着自己的猜测,祈允谏反而笑了出声,
“等明日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