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又听到他说:“昭掌柜打算就穿这身去赴宴?”
祁允谏的目光又在她身上转了转,语气里带着几分揶揄。
昭虞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裳,没什么问题啊,又转头看向一旁的桑枝,询问她的意见,桑枝看了眼,也摇摇头,没发现有什么不对。
“怎么了?我瞧着挺好看的。”
“好看是好看,”祁允谏慢悠悠道,“但穿成这样,怕是连王如兰三尺之内都近不了。”
顿了顿,他补充道:“那位王小姐最是爱出风头,今日宴上定是满身珠翠,身边跟着伺候的丫鬟都要插两支步摇。你这身素净,在她眼里怕是和寻常人家的姑娘没两样,估摸着会被拦在外面。”
昭虞撇撇嘴,倒把这茬忘了。
如今离花宴开始也没几个时辰了,上哪儿去搞一身名贵华丽的衣裳来啊?
正想着,就见祁允谏朝侍从抬了抬下巴,侍从立刻转身去马车里取了个木匣子,捧着走到跟前打开。
里面是件烟霞色的褙子,领口绣着暗纹绣花,光线一落在上面,流光在布料上流转,衬得那颜色愈发鲜活。
“换上这个吧。”祁允谏道,“比你身上这件惹眼些,又不至于太张扬,正好压得住场。”
昭虞往后缩了缩:“算了吧,这料子一看就金贵,弄坏了我可赔不起。”
她刚赚了笔钱,还没在兜里捂热乎呢,可不能让祁允谏找到机会弄走。
祁允谏像是被她这话逗笑了,嘴角弯了弯:“我一个侯府二公子,还能缺这点钱?”
昭虞盯着他看了几秒,默默移开视线。
她脑子里又不合时宜地想起了那次去侯府时所看到的景象,昭虞心里暗自嘀咕:你这侯府二公子当得也不是很宽裕。
她没接话,只盯着那烟霞色的褙子看了看,料子确实好,可越是好东西,她越觉得烫手。
“真不用,”她往后又退了半步,差点撞到身后的桑枝,“我这一身虽简单,却也得体,总不至于连门都进不去。”
祁允谏见她态度坚决,倒也没再坚持,只是指尖轻轻叩了叩匣子边缘:“随你。只是王如兰那人眼高于顶,你若被拦下,可别指望我去救场。”
“放心,”昭虞拍了拍胸脯,“我自有办法。”她心里早有打算,若她今日交给阿五的事情能成功,即使见不到王如兰也不怕,大不了就少走一步棋。
桑枝在旁边拉了拉她的袖子,小声道:“小姐,祁公子也是好意。”
昭虞瞪了她一眼,示意她别多嘴。这丫头就是没尝过社会的毒打,这种没理由的好事落在头上,谁知道是不是另有什么阴谋,天上可没有掉馅饼的好事。
祁允谏像是没瞧见这小动作,只道:“时辰不早了,再磨蹭,花宴可要开始了。”
昭虞点点头,对桑枝道:“我们走。”
门外停了两辆样式一般无二的马车,昭虞朝后面那辆马车走去,刚撩开车帘,先一步跨了上去,刚坐稳就见桑枝被侍卫拦在车外。
“小姐!”桑枝的声音响起。
“这是做什么?”昭虞探出头,眉头微蹙。
祁允谏缓步走到车边,没有回昭虞的话,而是目光落在桑枝身上,语气平淡:“我与你家小姐有几句话要说,特意为桑枝姑娘备了另一辆马车。”
桑枝愣在原地,转头看向昭虞,眼里满是询问。
昭虞心里咯噔一下,随即明白过来。
他定是要说与供词或是王家相关的事,这些确实不便让桑枝知晓。她压下心头的不情愿,对桑枝道:“你先去那辆车上等着,我跟祁公子说几句话就来。”
桑枝虽有些不放心,却还是听话地点点头,跟着侍从去了另一辆马车。
侍卫将车门关好,隔绝了外面的声响。车厢里只剩两人,气氛一时有些安静。昭虞靠在车壁上,看着对面的祁允谏:“祁公子有话不妨直说。”
祁允谏指尖摩挲着袖口,慢悠悠道:“王如兰今日设宴请了不少官员家眷,你那供词若是当众拿出来,怕是会闹得收不了场。”
“我要的就是收不了场。”昭虞挑眉,“不然怎么让王家身败名裂?”
“你倒是比我想的更急。”他嘴角勾了勾,“只是凡事留一线,王家树大根深,逼得太急,对你未必是好事。”
昭虞心里吐槽,这人倒是会说漂亮话。她没接话,只等着他的下文。
果然,祁允谏又道:“我已让人备了些王家贪赃枉法的旁证,待会递给李大人的幕僚,由他们出面,比你直接拿出供词要稳妥得多。”
昭虞察觉到了不对劲,眯起眼:“祁公子倒是安排得周到。”她总觉得这人处处透着古怪,虽说表面上看是在帮她不错,可他安排的似乎也有点太缜密了,倒像是一开始就计划好一般。
“彼此彼此。”祁允谏语气慵懒,“你我目标一致,互相帮衬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