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这个时间,正是她午睡的时候。
陆瑾画摇摇晃晃,忽地道:“你不喝酒的时候,还挺正常的。”
裴硕清冷的眼眸闪过迷惑,随之是氤氲暖意消融下去。
十年前,九皇子派他保护陆瑾画。
虽是命令,可他们二人,也早有深情厚谊在其中。
取药时他被毒瞎,陆瑾画受伤无法行走。
她没像其他人那样求救,反而比他更像一个训练有素的死士,快速报了治眼瞎的药方,催促他赶紧逃命。
那时候,她只是个七八岁的孩子。
后来她治好了年少的燕凌帝,给他和赤影卫所有人带来希望。
相处过的几年,他们为对方拼过命。
所以他这十年一直无法接受,陆瑾画是因为自己的疏忽才死了的。
杨毅起兵反叛,事发突然。
等他一路杀到宫中,听说她早已经逃了。
又从宫里追出去,却听到了她的死讯。
那短短一天,他回忆过无数次。
如果没有中杨毅的奸计,如果他能早一点察觉,陆瑾画都不会死。
没有她的十年里,裴硕每一天都活在悔恨与痛苦中。
“对不起。”裴硕轻声道。
这句话,十年前就该陆瑾画亲耳听到。
山路蜿蜒,他半天不吭声,陆瑾画早就睡着了。
迟来的道歉,其实已经没那么重要了,如果她还醒着,一定会认真告诉裴硕:
他们是好朋友,好朋友之间不用计较这么多,
等陆瑾画睡醒时,只觉四周昏暗。
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她越来越能睡了。
她动了动,腰间覆上一只温热大手。
?
“奈奈醒了?”
温和如玉质般的声音从头顶传来,陆瑾画抬头,才发觉自己缩在燕凌帝怀里。
她揉了揉眼睛:“陛下,我们到了?”
“嗯。”燕凌帝转身往里走了数步,屋内被点亮。
陆瑾画被放在一架小木床上。
“刚到,还没来得及叫你。”燕凌帝解释。
陆瑾画倒不介意那么多,揉了揉肿胀的脚踝,忧愁道:“不知我的脚还要几日才能下地。”
不能下地,她感觉自己要被憋坏了。
每回出门她都是个大麻烦,渐渐的,她也不爱出门了。
“想出门?朕带你出去。”燕凌帝道。
陆瑾画打量了下四周,他们身处一间小木屋,屋内布置简谱,隐隐能听见流水声。
从窗口往外看,天已经快黑了,能看见远处柳条垂下的翠黑色,接着是一条流淌的小河。
这处倒安静,除了鸟儿溪水的声音,再没有其它噪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