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一问,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纷纷议论。
“绝不可能!林大对媳妇多好啊!”
“这女捕头怎么回事?无凭无据就污人杀妻?”
“就是,女人家查案,到底不如男人稳重……”
议论声嗡嗡作响。
轻衫悄悄将秦素拉到一旁,压低声音,“秦捕头,可是有什么眉目?”
秦素蹙眉摇头。
从前破案,她靠的是抽丝剥茧的证据链。如今带着答案推过程,反而束手束脚,极易因预设立场而误入歧途。
“只是觉得疑点太多,不能放过。”她坦言。
陈婶进门听到椅子倒地的声音是关键。
林大必是设了机关,制造不在场证明。陈婶的出现是意外,但即便陈婶不来,林大捕鱼归来,也定会设法引人见证这场自杀。
既然陈婶救人后立刻报官,捕快到场后才通知林大赶回,他根本没机会处理机关。可轻衫已仔细查过,屋内并无鱼线之类的牵引物。
不用线,如何让陈婶一进门,就恰到好处地触发椅子倒地的声响?
秦素百思不得其解。
她与轻衫再次来到大门口,模拟陈婶进门的情景。大门距堂屋约十步,门轴、门槛都无异样。无论怎么推门、进门,堂屋内都寂静无声,毫无反应。
秦素将心神不宁的陈婶带到院角的磨盘旁,准备深挖细节。
“陈婶,劳烦你将今早来林家所见所闻,事无巨细,再说一遍。任何微末之处都可能是关键。”
“哎哟,大人,我都说清楚了啊!我就是来送个南瓜,谁知道摊上这事儿!真跟我没关系啊!”陈婶一脸苦相。
轻衫上前一步,他面容白净,笑容温和,极具安抚力,“陈婶,人命关天,您再仔细想想?您多一份细心,或许就能为金娘子讨个公道。”
陈婶叹了口气,努力回想,“上午我从地里回来,摘了个大南瓜,想着金娘子坐小月子,就切了一半送来,顺便唠唠嗑……我刚抱着南瓜推开林家这大门,”
她指了指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才往里走了没两步,就听见堂屋里‘哐当’一声,像是凳子倒了!我心里咯噔一下,赶紧跑过去……就看见金娘子吊在那儿了……”
她顿了顿,忽然想起什么,“对了!有件事是有点怪!我当时听着动静就冲过去了,跑得够快了,可……可怎么就没见着金娘子挣扎一下呢?吊上去这么快就没声儿了?”
秦素与轻衫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闪过一丝了然。
他们都是经验丰富的老手,深知上吊之人,从窒息到完全失去意识,至少也需十数息挣扎时间。陈婶从门口到堂屋这十步距离,无论如何也快不过这个时间差。
这,便是最大的破绽。
轻衫道,“方才我听你说,死者在两个时辰前死亡,我还不信,觉得应该由仵作验尸再作评断,但现在我信了。”
“所以问题的关键便是那一声异响。在陈婶踏进林家之后听到的那声椅子被踢倒地声音,找到这个手法,这个案子便能破了。”秦素面色凝重地说。
轻衫琢磨了一会儿,没有想通。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有人叫了一句,“常大人!”
秦素与轻衫闻声望去,只见一人踏进院门。
来人一身青衫常服,身姿挺拔,面容俊逸,正是扬州县令——常汝琰。
仅才到弱冠之年,却整天一副老成的样子,举手投足间官派十足。
因着他是这扬州城的县官,所以他一来,众人不敢多言,周遭也肃穆起来。
“秦素。”常汝琰缓缓张口,将秦素叫过来。
从秦素口中大致了解事情经过之后,常汝琰便走到院子中,直接回答了秦素和轻衫怎么都想不通的疑问,“真相其实很简单。”
他继续道,“不需要什么机关,房间里的异响就是尸体造成的。”
“什么?”秦素震惊。
死人怎么可能发出声音?
而且又为何是在有旁观者到来时才发出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