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衫带人顺着蛛丝马迹,在阳山一处隐秘的山洞中擒获了张子谦。
人证物证齐齐摆上,常汝琰步步紧逼,张子谦终于支撑不住,垂首认罪。
他道出一切,如何沉醉于星辰运转的推算,如何在大婚之日神不知鬼不觉潜入镜房,再以水漏计时算定毒发时机。
这一桩桩,一件件,尽数道出。
最终张子谦被判斩监候,押往死牢,等候正法之期。
退堂后,堂外人声渐散,廊下愈见冷清。
常汝琰立于檐下,神色寂然。
“机关算尽,聪明反被聪明误。若能用在正道上,他未必走至此路。”
秦素站在一侧,闻言抬头望过去。
想到张子谦的偏执,又想到心悸带来的便利与困扰,不知为何心里闷闷的。
秦素道,“果虽易得,因却难求。这世间因果难辨,守不得本心,终究不过是再聪明又如何?”
这话听来是针对张子谦,实际更像在自我叩问。
常汝琰侧过头,只瞥了她一眼,像是想说点什么,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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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子结了,卷宗也得整理归档,秦素便跟着常汝琰一道去了签押房。
整理间隙,秦素无意间瞥见常汝琰的右手。
云来茶楼那日她看过伤口,原本以为这几天过去就没事了,这会儿再看,却发现靠近虎口处多了个半透明的泡,显然是旧伤没好又添了新患。
秦素放下卷宗,径直走到书案前,手一摊,“大人,手给我。”
常汝琰眉梢一挑,不明所以,“手?”
秦素扬手虚虚往前一抬,“你手上的伤啊,让我看看。”
常汝琰这才反应过来她指的是那事儿,随即下意识收手,淡然道,“小伤,没什么好看的。”
秦素哪由得他拒绝,直接快一步抓了他的手腕,抬眼瞪他,“小伤也要当回事,感染了怎么办?你瞧肿成这样了,我那天只是临时包扎回来得好好处理的,你倒好居然攒出个新水泡来。”
说着,她指尖避开伤处,低声碎碎念,“你是不是压根儿没管过?还沾水了吧?”
常汝琰被她这劝训样子搞得有点懵。
那日茶楼的事以为早就翻过去了,怎得她现下又翻旧账?
他眨了眨眼,看着秦素低头审视手心的认真模样,喉头动了动。
其实伤口原就不算严重,也没什么碎屑遗留,他素来不将这种小事放在心上。
倒是没料到,秦素突然对这点鸡毛蒜皮的事计较起来。
还真是新鲜了。
常汝琰原本想着抽回手,毕竟在签押房里旁人随时可能进来,这般动作实在不合体统。
但秦素那一脸认真皱紧眉头的样子让他微微一愣,再想挣脱,却生生顿住了。
“行了,”他不再抗拒,低声应道,“随你。”
秦素没理会他的意见,松开手后便自个儿跑去翻柜子,过了会儿,拿了个白瓷小瓶、一块棉布和一根银针回来了。
“你忍着点啊,可能有点不舒服。”
她将银针在烛火上燎了燎,又取瓷瓶里的碘伏小心涂在水泡上,对着光仔仔细细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