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温玉终于抬眸,认真地看向了裴夫人,片刻,她轻笑一声:“夫人执意如此,小辈倒是不好推辞了。”
她轻咬了一个小辈,话音不明。
裴夫人面色没有变化,只要将这个人情还了,便是付出一点代价也是值当的。
等离开了裴府,上了自家马车,卢夫人才彻底撂下脸色,她也没有避讳封温玉,狠狠骂道:
“屁股底下的位置才坐稳,就开始和我摆谱了,当年才来扬州城时,也不知是谁天天低声下气地要和我们拉近关系。”
强龙不压地头蛇。
当年裴知府才来扬州城就任时,遇到不少难题,官员不配合,世家冷眼相看,是裴夫人不断游走在世家女眷中交际,才叫裴知府在扬州城打开了局面。
封温玉听出了什么:“裴知府的任期要满了?”
裴夫人脸色还是很不好,她点了点头:
“今年年底应当就要前往京城述职了。”
话落,裴夫人皱眉,她愧疚地叹息了一声:“是舅母考虑不周,差点叫你受委屈了。”
裴夫人的意思摆明了是要还清人情,将裴砚和封温玉撇清关系。
封温玉半伏在卢夫人的肩头,她轻声安慰舅母:
“和舅母有什么关系,她特意设宴等我前来,即便没有今日,也会有下一次的。”
封温玉不傻,自然看出了这场赏花宴本就是奔着她而来。
没能给封家卖好也就罢了,还差点让封温玉受了委屈,裴家这是让她失了面子还丢了里子,卢夫人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她是觉得裴知府要走了,用不到我们了,才敢这般态度。”
卢夫人冷笑一声:“她让我不痛快,休怪我让他这最后的留任期间也不痛快!”
世家之间的关系网错综复杂,便是裴知府见了她家老爷也得给几分薄面,卢夫人心底已经盘算好了,待回去后要怎么给老爷告状。
闻言,封温玉也没劝说什么,她们这般人家最要脸面,裴夫人当众下了周家的面子,若是真的什么都不做,反倒叫人看轻了去。
只说封温玉自己,她的心情也不算好。
再想起裴砚这个人,她本来算是印象良好的,现在也没了什么好印象。
裴府,待宾客都散后,裴夫人有些疲倦地揉了揉额角。
她的嬷嬷有点担忧:“卢氏惯来小心眼,夫人今日下了周家的脸面,想必她是要记恨在心了。”
裴夫人抿了抿唇,她叹息了一声。
“如果只是封姑娘救了砚儿,我倒是不介意欠封家一个人情,偏偏砚儿他——”
她话音未尽,但嬷嬷听得懂她的未尽之言。
谁能想到公子只是离家一趟,居然会对姑娘家生出爱慕之心。
嬷嬷叹息道:“奴婢就担心,公子会因此对夫人生怨。”
裴夫人沉默了许久,她眉眼间有忧愁,但被她隐下,她低声道:
“砚儿一向懂事,他会理解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