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嚣张什么呀,不过是养在老夫人身边的庶女,还真当自己有多金贵似的。”她的语气犀利。
一旁的女使头埋得极低,显然是不想趟这滩浑水。
云湄扶着含丹回了屋里,正要往榻上坐,不料含丹挣开云湄的手,虚弱道:“不可脏了五娘子的床榻。”
雁宁从梳妆屉子里拿出一个白瓷瓶,亲自扶着含丹躺下,淡然:“我都不嫌,你竟还嫌弃起来了,老实趴着吧,别等日后留下什么疤,有你后悔的时候。”
含丹点了下头,并未再说什么。
雁宁上药的动作很轻,她忽然叹了口气,道:“祭祖的时候,我知晓祖母为何要把你留在我身边。”
含丹还在装糊涂:“我不懂五娘子在说些什么。”
雁宁沉默了片刻又说:“又不是什么要紧事,你瞒着做什么呢?祖母留下你不只是为了看住我,祖母早就发现了小云居所做的一切,你这般机灵,定是要你趁着这几日祭祖,然后把账查清楚。”
含丹见瞒不住,只好直言:“五娘子猜得不错。”
“撞碎一支珠钗不至于会受此狠罚,她们是有意为难你。”
雁宁淡淡一笑,继续道:“我想乔姨娘已经猜到是你所为,才会这般地为难你,她是要让你吃苦头。”
含丹冷然:“我知道,我早就猜到会被乔姨娘刻意刁难,不过是为老夫人办事,她还不敢太过分。”
雁宁替含丹重新盖上衣物,然后用玉指勾住她的下巴,扬唇轻声道:“我喜欢你的聪明。”
含丹被迫抬头,如今她全身紧绷,用一副似懂非懂的表情看着雁宁。
“五娘子……”
雁宁收回手指,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等会儿我差人送你回去,且好好休养几日,记得把药也带上。”
话音刚落,她就把手里的白瓷瓶放在了含丹跟前。
“含丹,祖母这段时间里身子骨不太好,暂且顾不上你,若那玉织还有意为难你,你就来找我罢,我自会为你做主。”雁宁说完朝她点点头,示意她相信自己。
含丹垂下眼,沉默了片刻,终究还是没开口。
*
几日后,深夜,阴云密布,响雷一个接着一个,骤雨抽打着地面,雨水飞溅,迷蒙一片。
雁宁披着件厚重的软毛织锦披风,面容秀美,映着火光,发出柔和恬淡的神采。
云湄从屋里另一侧端来暖炉,然后把刚沏好的热茶水也一并递到檀木圆桌上。
她小声嘟囔着:“今夜的雨是愈下愈大了,都不见停,这可对娘子的寒症不利啊。”
雁宁用指尖翻页,她眨了眨清透漂亮的眸子,沉声道:“我哪有这么娇弱,区区一个雨夜罢了,能奈我何?”
云湄莞尔:“娘子喝口热茶罢,暖暖胃。”
雁宁放下已经泛黄的医书,随后便用芙蓉纹花盖缓划过茶盏,一掀开盖,茶水里便升起缕缕热气。
她垂下睫羽,抿了一口。
转眼间,雷雨声连成一片轰鸣,天像裂开了一道口子。
雁宁莫名觉得心慌。
突然,屋外传来几声凄惨的呼喊。
含丹跪在雨夜中,见门被人打开,她即刻抬头望向雁宁,眼尾的泪珠夹杂着水滴顺着脸颊落下。
“五娘子……五娘子。”含丹绝望地嘶吼着。
雁宁将手中的油纸伞偏向含丹那儿几分,由于雨声过大,她必须将声音提高几分:“含丹,你怎么会变成这样,是不是那玉织又为难你了?”
含丹的膝盖处沾染着猩红血珠,鲜血在雨水的冲刷下汇成大小不一的血洼。
雁宁见含丹使劲摇头,在雨中也问不出来什么。
“含丹,先随我进屋吧。”雁宁说罢,便扶起她朝屋内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