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孟幼卿乖顺地坐到宋瑾身旁的空位,身子向左微侧。
“你来做什么?上回不是说见着我便烦闷吗?怎么还来。”她以只有他们之间能听见的音量说道。
宋瑾端坐着,俊俏的面孔带着一丝稚气,一双明亮的眼眸纯净透彻,乌发被银冠竖起,淡蓝衣袍绣着祥云,衬得他一副翩翩少年郎模样,可说话却不甚好听:“面上都能跑马了,可切莫再往脸上贴金,万一出门给人抓去可不止二百五十两银子这个价能赎回。”
“况且,若非我家老头逼着我来,谁稀罕见你?”
孟幼卿闻言冷哼一声:“也是,竖子不足与谋,我也不稀罕见你。只是某些人只认衣冠不认人,多说无益。”
这才刚说了两句,二人便翻了脸。
孟幼卿挺直身板,端起手边茶杯浅抿一口,她那双灵动的眼眸借着杯盖遮掩,悄悄望向宋瑾,心中已然扎起小人。
他左边眉上的细小疤痕,她也有一个对称的,那是她七岁时同这混小子一道留下的。
……
京城的夏季闷热,引得蝉鸣不止。
孟幼卿辰时便被罗茹唤醒,说是隔壁宋将军嫡长公子自江南祖母处接回府,操办宴席,给孟府下了请帖。
宋孟两家世交,自是要携一家老小登门捧场。
只不过这世交的是两位长辈,与孟幼卿这位深处后院的七岁孩童无甚干系,她甚至未曾见过这位嫡长公子。
天热得慌,孟幼卿身着华贵服饰,闷得满头大汗。
她扯了扯衣领道:“娘,咱们如此真打扮不会抢了宋伯伯宋伯母的风头吗?”
罗茹轻拍开她的手,理了理乱了的衣领:“怎会?咱们这是重视。”
“可我好热……”孟幼卿委屈巴巴地望着罗茹,却遭了记白眼:“不热了。”
一阵捣腾后,孟幼卿提着裙摆方才上马车。
宋府就在隔壁,车行了一小段路便到了。
如诗如画扶着孟幼卿下了马车,理好裙摆后便随着家中长辈进了宋府。
彼时到场的宾客仅有孟府上下,宋贤这位家主还在忙活着宴席的事,门外只留几名小厮接应。
好在孟书达时常走访,早已对宋府了如指掌,轻车熟路便到了正堂。
众人刚到门口,里头便传来孩童的叫喊声。
“你这糟老头子放开我!谁稀罕回京!我要回去寻祖母!”
“寻什么祖母!你这混小子怕是叫你祖母惯坏了,才回来没两日便又吵又闹!今日可是你的接风宴,莫要再同你老子整幺蛾子,不然我定是要将那棍子打折!”宋贤被那孩童烦得不行,放下狠话。
只见那孩童冲宋贤啐了口口水直接转身向门外跑去,一边跑一边道:“我才不会听你的呢!略略略!”
却不料猛地一回头撞上了个人。
两道哎呦声响起,只见地上四仰八叉的躺着两位孩童。
孟幼卿捂着自己的眉毛,一道鲜红的血流了下来。
“啊!娘!我流血了!”她大喊,眼泪瞬间落了下来。
另一旁的同样倒地的孩童亦是捂着眉毛,只是不同于孟幼卿的是,他捂着左边。
他站起身来,嚷嚷着:“是哪个不长眼的贱人竟敢冲撞本公子,我可是宋府嫡公子宋瑾!这般胆大包天,是找死吗!”
此言一出,孟幼卿瞬间停住了哭泣,她从地上爬起,嚷回去:“你才是不长眼的贱人!没见着有人来吗?还有,我可是孟府三姑娘,你是嫡公子怎么了,谁还不是个嫡系了!就你会使身份。”
“你!”宋瑾闻言心中火气更甚。
方才宋贤这老头子便要将他关入房中,如今又碰上这般泼辣的丫头,害他撞上门边磕出血来。
他咬着牙,恨不得将其撕碎,却说不出一句能驳回的话。
孟幼卿见宋瑾哑火,继续道:“哼,也是个不知礼数的混小子,撞着人不知道歉便也罢了,今日宴席,客人来府上做客,竟口出狂言,难不成你们宋府……”话说一半被罗茹捂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