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杳没吱声。
“他”指的是谁?
这几天里,她几乎一直被丙五看着,许群玉也是知道的。他总不会多此一举地问这件事。
方杳思索片刻,忽然想起在那座宫观里遇到的幻觉——那个牵着许群玉的男人。
这几天经历了这么多事,许群玉怎么偏偏拎着这件事来问?
她简单跟他描述了那场面之后,忍不住问:“那是你小时候吗?那个男人又是谁?那是真的,还是我的幻觉?”
说起这件事,方杳的疑惑便一个接一个地冒出来。
“说来话长,先回家吧。”
许群玉捏了捏她的手,眼里的情绪隐去,又变成了以前那副温温柔柔的样子。
两人回到家,吃了结婚以来最沉默的一次饭。每当方杳要问什么的时候,许群玉总给她夹菜,等饭吃完了,晓山青又打电话过来。
“事情要紧,我跟他谈完就回来跟你解释。”
他给方杳倒了杯姜茶,走到阳台处,拉上玻璃推门。
方杳捧着温热的姜茶水,朝阳台的方向看去。
以前许群玉都是用手机打电话,现在他也不装了,大概是用什么传音的方法,耳边也没戴什么设备,却跟人已经聊了起来。
不知道要等他到什么时候,方杳索性进浴室准备先洗个澡。等脱衣服的时候,忽然摸到一张纸条。她把东西拿出来看了眼,才想起这是丙五临走前硬塞给她的。
丙五这人看不出正邪,做事没有章法,那时当着她面什么也不说,临了却给了联系方式,还写这么引人遐想的一句话。
方杳捏住中端往左右两边撕开,这张薄薄的纸条却像柔软的布一样怎么也撕不坏。
她又找来剪刀剪,用打火机烧,纸条完好无损,连字迹都没有模糊,扔进水里不会湿,一直浮在水面上,扔马桶里估计也冲不下去。
要不要把这张纸条给许群玉?
方杳盯着上头那行字,想到许群玉刻意回避的态度,犹豫片刻还是留了个心眼。
先不扔,最好是放到一个许群玉看不见的地方。不过平常家里都是他搞卫生,实在没什么角落是可以藏东西的。
方杳捏着纸条在走廊来回走了两趟,忽然想起了一个地方,脚步一转,打开杂物室的门。
杂物室只有两平米大小,夹在主卧和书房之间的拐角处,放的都是行李箱和一些换季才用的被子。
之前收房的时候,她知道这里有块木地板没贴好,可以掀开,而许群玉后面才搬进来,是不知道这件事的。
方杳找记忆走到杂物室的角落里,在地面东敲一下西敲一下,找到了那块木板。
借着头顶微弱的灯泡光线,她把木板轻轻掀开,正准备把纸条放进去时,动作猛地一顿。
木板之下是水泥地,灰尘堆积。
而灰尘,覆盖在十几张纸条上。
方杳茫然地看着地板下的纸条。
这些纸条和她手上的这张一模一样。
一样的号码,一样暧昧的留言,一样飞扬狂放的字迹。
纸条重重叠叠,像是重演了无数次的剧本。
这话也脱去了暧昧的色彩,变成某种晦涩的、令人心惊的警示。
她的手微微发抖,拿起了一张稍旧的纸条,放到鼻尖轻轻嗅闻——熟悉的、略带苦涩的檀香气味。
方杳不信邪,一张一张闻过去,试着撕扯纸条,果然无一例外都有同样的气味,也同样无法撕坏。
脑海里冒出一个令她毛骨悚然的想法:
难怪之前闻着丙五身上的气味,总觉得很熟悉。
也许有可能,她的确在之前见过丙五,至少和他有过某种接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