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向游吟雪的眼神凛然如审判者,仿佛完全忘了自己做的那些伤天害理之事。
凤锦儿染血的唇角勾起一抹扭曲的弧度,竟在这满身狼狈中硬生生撑出一派大义凛然的气度。
“魂镜只能照元神与肉身是否相合,这妖魔……”玉虚真人眉头紧锁,声音低沉。
辨认妖魔,需用生长在天阶大妖尸骨上的灼妖花,可这等灵植太过罕见,唯有常年行走天下的狩妖使才会随身携带。他们这些人,仅凭肉眼,根本无法真正分辨游吟雪是否已被魔种侵蚀。
小澜州灵气稀薄,贫瘠得连妖魔都不屑来此,数百年来从未有过妖魔现世的记载,也鲜少有狩妖使踏足。
可现在,竟突然冒出一个疑似魔仆的存在?
“不管怎样,先将人拿下再说。”玉虚真人心中暗道,他目光一沉,给身侧的神霄峰峰主广傲心递了个眼神。
在场众人中,唯有他们二人是元婴期修士。
玉虚真人手中拂尘一甩,万千莹白丝线如银河倾泻,化作一道飞瀑般的锁链,直逼仍懒散倚坐在竹轿上的游吟雪。
同一时刻,广傲心袖袍翻飞,指尖灵光闪烁,原本温润如玉的竹轿瞬间异变——青翠的竹枝疯狂生长,柔软的竹叶化作坚韧的绳索,整座竹轿在灵气的催动下扭曲变形,眨眼间化作一座森然竹牢,将游吟雪困锁其中!
他们并非要痛下杀手,而是想先将其制服,再做定夺。
然而,就在竹牢合拢的刹那——
“咔嚓。”
一声极轻的脆响。
是竹枝断裂的声音。
紧接着,整座竹牢寸寸崩解,如雪遇烈阳,迅速消融。
游吟雪并未出手,竹轿被毁,她却也没有落地,身下多了一把红绸扇,不偏不倚,将她稳稳接住。
更无语的是,扇骨间竟凭空生出一株红梅,虬枝盘曲,恰恰在她腰后舒展开来。几枝梅花斜斜探出,花瓣轻柔却不脆弱,就这么不偏不倚地抵在她后腰处,好似怕她坐得累,殷勤地替她撑着身子。
梅香暗涌,游吟雪懒懒向后一靠,任由花枝承住重量。
她偏过头,恰见两道身影逆光踏入殿门。
天光自他们身后泼洒而来,将轮廓镀上一层金边,连头发丝都在发光。
左边那人是姑苏临欢,他手里还抱着怕怕;
右边那人脸带纯黑面具、一身玄黑长袍,浑身上下没有一丝异色。
衣料似墨洒寒铁,每一道褶皱都透着冷硬肃杀。
腰间悬着一柄无鞘短刀,刀身漆黑,唯有刃口一线银芒,在光照下时不时闪烁一瞬。
“天阶狩妖使——顾玄霄。”他走到游吟雪面前,缓缓摘下脸上的玄铁面具,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脸。
眉似斜峰陡峭,眼睛犹如两丸浸在寒潭中的黑曜石,冷得摄人心魄。
左颊一道旧伤斜贯至下颌,像是被什么利爪撕扯过的痕迹,伤口早已结痂,却仍能看到那疤痕底下好似有什么东西在蠕动,显得狰狞可怖。
他目光扫过之处,连空气都停止流动,高阶修士的威压倾泻下来,让殿内修士俱都呼吸一滞,体内灵气都难以正常流转。
然此刻,就是这般冷酷肃杀之人,在将殿内众人一一打量过后,目光停留在了游吟雪身上。
他看她的眼神,似乎收敛了寒芒。
顾玄霄从袖中缓缓掏出一朵素白的花朵。
屈指一弹,白花轻盈落至游吟雪肩头,又轻飘飘滑至她手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