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猛烈的呕声从门里传来,他急促朝前走了两步,又在听见崩溃的啜泣后止住了步伐。
青年垂眸盯着自己的脚尖,脚下的阴影不安地翻腾扭动,丝丝缕缕地想要钻入门里、代替他触碰卢琦。
近半小时,等卢琦从卫生间里出来,手术室已经清理干净,伤心欲绝的主人也已离开。
她一眼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露露。
对上她泛红的双眼,露露立刻朝她走来,脸上布满担忧。
卢琦看出了他的关心,可实在没有心力应付。
她赶在露露开口前和他擦身走过,“辛苦了,我先下班了。”
露露一怔。
他回望卢琦匆匆离开的背影,被她丢在了寂寥黪黩的走廊里。
前台看见卢琦,他们错愕地询问:“小卢姐,你不舒服吗,脸色这么差?”
卢琦摇头,“没事,我回去了。”
她努力发出来的声音轻若蚊吟,含着被胃液腐蚀后的沙哑,有力无气。
走之前,卢琦去了尸体暂存间。
失去呼吸的金毛犬躺在送葬袋里。
四周沉寂无声,唯有安全灯微弱地亮着。
死寂笼罩了这里,看不见一点生命的踪迹。
她蹲在尸体前,耳边是呕吐时听见的主人哭泣。
半晌,在双脚蹲得麻痹后,卢琦慢慢起身,离开了这里。
回家的路已然黑透,吕施安的花最后还留下了两支。
她走回出租屋,打开门,将剩下的花放去玄关。
换了鞋,她一抬头,正对上客厅的展柜。
玻璃柜门后摆着两张照片,一张是少女的全家福,另一张是一只坐在草地上的成年金毛犬。
卢琦驻足。
她站在照片前许久,最终拉开柜门,把那两支玫瑰放在了照片前。
除了她,他们都好久没见过鲜花了。
玫瑰触碰到了相框一角,照片之后,露出洁白的骨灰坛。
窗外的枝上栖着只硕大的黑燕。
燕子歪着头,猩红的眼珠盯着树下的青年。
露露冰冷地警告它,禁止它再向前半步。
燕子张开鸟喙,似人非人般诡笑。
它在嘲笑他、催促他、质问他:为什么还不开启领域,为什么要留她在痛苦的世界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