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日当空,云羌街市上熙熙攘攘,人来人往。
最繁华喧闹的地方,矗立着一栋高楼,雕栏画栋,美不胜收,匾额上是恢宏大气的“广月楼”三个字。
从上方看,方可看见这广月楼竟是环湖而建,狐中央是一个菱形亭榭,上书四字:在湖中央。有几条游廊曲径穿湖而过,中央汇聚于这亭榭。只有从广月楼旧人口中打听,才可得知,广月楼楼体所环绕的这湖,并非天然形成,而是广月楼楼主派人特意打造,精心设计。
从二楼的雅间,正好能清楚看见湖中心的亭榭以及湖中大片种植的芙蕖,此时立夏刚过,芙蕖花尚未盛开,但也隐隐见零星芙蕖探出花苞。
而此刻溪山一行人正是在这广月楼二楼最好的雅间内。
事情还得从半个时辰前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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巳时,身着红色官袍的官员跪下,手下的师爷立马派人打开了溪山一行人所在牢房的门。
褚筱等人一头雾水地出了牢房,那官员以袖擦汗,一面道:“下官乃云羌镇镇遏使,手下有眼不识泰山,惊扰了几位贵人,还请贵人见谅。”
褚筱满目茫然,问道:“镇遏使大人是受路府所托?”师父说路家只是一介商人,难道在云羌镇如此有权势?
“路府?”镇遏使的语气仿佛有些诧异,正要继续说,旁边的师爷附耳过去悄悄嘀咕了几句,镇遏使立马满面春风道,“是,是,是路府托下官来的。几位无辜下狱,是下官的属下失察,下官回头定会好好惩戒他。”
站在前面低着头的官兵顿时脸色煞白。
“呃,”不待褚筱开口,方孺意有些忍不住了,“可是他也是秉公办案啊,是我们丢了路引在先,他职责所在,把我们抓起来不是理所当然的吗?如果因为这个惩戒他,不是太让人寒心了吗?”
趴在云骥肩头的小狐狸溪山看向方孺意,暗暗赞了一句好孩子,一只修长的手便仿佛无意间抬起,恰好挡在了溪山的眼前。
溪山内心挑眉,便干脆从肩上这个角度看着这个装作无意抬手的人形状完美的侧脸。似乎察觉到溪山目光,这人耳后的大片肌肤泛红起来。
而原先脸色煞白的官兵被方孺意这一回护,脸色好看了一些,偷偷抬起头看一眼少女。
镇遏使看向方孺意:“这是?”
褚筱便把方孺意拉到身后,解释道:“是我师妹,年纪尚小,天真烂漫,所以口无遮拦了一些。还请镇遏使大人见谅。”
“岂敢岂敢,”镇遏使手一扬,旁边师爷递上一个精致华贵的匣子,镇遏使打开匣子,取出一枚小巧精致、玉质细腻的凤凰衔珠玉佩,“敢问这玉佩是哪位姑娘的?”
褚筱神色一顿,这不是方孺意携带多年的贴身玉佩吗?犹记得在山门,褚筱见过观主叮嘱方孺意一定要好好保存,切莫遗失。
她便刻意观察方孺意反应,见方孺意睫毛低垂,咬了咬唇方才道:“我的。”
镇遏使便长长作揖,双手奉上玉佩:“少年英才,胆气过人,下官佩服。只是这等珍稀宝物,贵人还是小心保管,切莫离身为好。”
方孺意接过玉佩,神色不明地打量了一下,方才收进怀里,她目光一扫,看见褚筱若有所思的目光,下意识露出了一个笑容。
镇遏使还要客套,方孺意腹中又开始鸣响,镇遏使拍了拍额头道:“下官疏忽了,几位贵人被关几日,此刻应是饥寒交迫,下官立马为几位安排酒宴,接风洗尘。”
褚筱推脱了几番,最终还是拗不过镇遏使,只得成行。
临行前方孺意欲言又止了一番,还是忍不住问道:“那先前那个把我们关起来的小兵……”
镇遏使立马赔笑:“贵人只管放心,贵人都开口了,是那属下之荣,下官自然不会再行惩戒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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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此刻,褚筱一行人与镇遏使如坐针毡了一阵,忽然师爷行色匆匆,面色难看地看了一眼雅间各位,才前去镇遏使耳边悄声说了几句话。
镇遏使听了便面露难色。
褚筱问琴弦而知雅意,顺水推舟道:“大人既有公务在身,不必顾忌我们。”
“这……”镇遏使犹豫一番,还是道,“下官失陪,下官已在广月楼为各位定了房间,各位贵人在云羌镇期间随时可来住,账目回头会记在下官账上,一应吃食、玩乐花用,皆可报下官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