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罗出身不高,迎娶惜罗为章家新妇,傅母肯定不满意,必然闹得家宅不宁。
章家新添的婴儿会长大,迟早有一天,这婴儿会震惊发现,自己的父亲竟然不是个男人……
隐瞒的难题无法解决,只会像山顶滚下的雪球,越滚越大,直到某一天引发全面雪崩。
驸马人选,【中书郎,章】。
凌凤池这招精准的阳谋,把她藏在暗处多年、视而不见的无解之难题,毫不留情地揪了出来,摊开在阳光下,不容忽视,不容逃避。
章晗玉注视着棋盘上搏杀的黑白双龙。
凌凤池昨夜亲自登门,问她:“事到如今,中书郎自愿退了么?“
大饼画得倒是好看。
什么:“以后家里有难处,与我说。”
什么:“归而隐之,许你逍遥山林。”
昨晚登门画了一通大饼,今天还要来。步步紧逼,软硬兼施,不把她逼退出朝堂不罢休。
她真退了,外有干爹秋后算账,内有傅母不依不饶。再加上这么多年官场上,她得罪的官员数目,自己都数不清……
无权无势,倚仗朝堂老对手的鼻息,苟延残喘。
这种日子,逍遥么?
安静的书房里,章晗玉喃喃自语:“我只想凑合着把日子过下去。好的赖的,能过就行。”
“现在搞得连凑合过都过不下去……”
棋盘上飞快又落下几颗黑白棋子,执子的纤长手腕在半空猛地一停,棋子扔回玉盒。
下一刻,静谧的书房里忽然哗啦啦一阵大响!满地都是滚动的棋子。
章晗玉微微冷笑着起身,抬手掀翻了棋盘。
“备马车入宫,我要求见小天子。”
*
说来也巧,凌凤池今日也告了假。
凌家三叔夫妇大清早地在自家撞见侄儿,齐齐吃了一惊。
凌凤池向来勤勉政务,几乎从不告假,日日早出晚归。
家里也是他掌事,但白日里通常找不到人,三叔夫妇都习惯了,但凡有重要大事需要侄儿决断,他们都会在入夜后请人来。
今天猝不及防在大白天见着人,明晃晃地站在阳光下……怪不习惯的。
三叔母关切地问:“凤池,你病可好了?你可别太勉强自己。”
凌凤池身上的风寒早好了,今天当然不是因病告假。
“侄儿身体无恙。“他长身立于庭院中央,行礼如仪,人如芝兰玉树,声音清冽如山间冷泉:“有一桩正事和三叔、三叔母商议。”
“侄儿的婚事耽搁多年,近日有了眉目。若事顺利,今日便能定下。”
“只等女方点头后,提亲、纳采等事宜,侄儿想,还得请家中长辈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