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味道,素煅火勺。
第一个发现尸体的洒扫杂役,这副身材与结结巴巴的陈述有点不太容易联系到一起。他若当时高声预警,怕是自己早就被叫醒了。“上工之前先去隔壁吃了素煅火勺”这句话被他当成重要线索莫名奇妙的强调了三遍。对,是三遍。
风惊幔低眉垂首,步伐轻敛。这些人不是来夹道欢送我的吧,招完了该招的还不赶紧走?还等犹来阁请你们吃饭啊。
还有。手中玉石轻微的碰撞之音。死者生前的亲朋故友关系往来交待得尤为细致的郑少监。
差不多就这样吧。风惊幔不觉有些乏了,听了许久的笔录这会子竟还有机会一一对号入了座。直到立于眼前的一撮人令自信满满的耳朵鼻子纷纷败下阵来。
这群人是哪儿来的?
为首的人叫易彦师,太卜寺的卜正。此人她还真认得。
风惊幔的眼睛瞪得有些大。不看也不行,因为一直低着头而险些踩到了人家脚面。这就有失礼貌了。
还好,来人也没打算跟她讲什么礼貌,二话不说直接动手锁拿,连个吃惊的空档都没有。
喂!喂喂!这什么意思这是?顾言迟!顾师兄!都不考虑救我一下的吗?
难怪之前的语气那般诙谐,还说好奇出了这道门我能去哪。他分明一早就知晓!
重重的一声闷响。
任是谁的头在桌案上磕成这样少说也要扣个筋包出来,偏偏只是消减了风惊幔的睡意而已,嘴都没咧一下。
她身后站立的两个卜生扑哧笑出了声,因为实在没忍住。无妨,她也确实没有听见。困。
提神茶喝到尿频,左一轮又一轮的问话还是没有要罢手的意思。前脚刚出了犹来阁,后脚又被带到太卜寺。煞星就像粘在了她脑门上一般甩都甩不掉。
“风惊幔是吧,恰巧出现在死者正上方的房梁之上对此你怎么解释?”
“风惊幔,你深夜偷偷潜入造办处的正厅,到底有何图谋?”
“或者说凶案全然与你无关,那你晚间可曾察觉有何异样没有?有没有在听风惊幔。”
我了个去,提及的内容与犹来阁问的那些连个词都不换一个的吗?若当真是君夫人盛怒之下要我赔她的花都不会比这更郁闷了好吧!
风惊幔终于忍无可忍,重重的一记巴掌拍在了桌子上。
……
托着青提的小手圆润可爱灵巧依旧,就是细看下有点红红的。
“开个玩笑要不要这么认真啊,我不过是想知道你是怎么蒙骗那些家伙的。”
“你还有脸开玩笑?我就应该把你供出来我!”风惊幔蹬出一脚,一樽镂空的花梨木圆凳狠狠的向秦恭俭抛来。
还是那圆凳,被主人讨好地安置在她旁边。秦小公子这一脸的笑怕是其他宫人一辈子终难得一见,唯此鸟毫不领情。
秦恭俭挨着她坐下,掀了掀眉梢道:“得知你出了事,我便即刻叫师兄去给你解围了。还有,你睡个觉那么会挑地方没吓着你吧?”
“啊——”语气终于缓和了些,风惊幔柔声道:“担心我出事?你是担心我把你卖了吧。”
“那哪能呢?”
“你的人抓我时那么凶也是你交待哒?”风惊幔弯起膝盖侧旋一勾,势要将他身下的圆凳踢飞出去方能解气。
如此阴险的一脚被秦恭俭轻巧的化解了,“不狠些那能像吗?”
风惊幔还是气不过,两人你一来我一往的打成一片,进来送果品的宫女还以为他们在练习坐姿弹腿。
“话说,堂堂公子恭俭要看个图纸干嘛要用偷的呢?”
“因为我要亲自做一把劲弩送给父亲做寿礼。我若去寻图纸兵器局必然会上报,如此一来他就猜到了,那还有什么惊喜。”
秦恭俭直接枕了手臂就地躺了,语气忽转悠缓地道:“那图是当年梅太公所画。据说机括精巧设计绝妙,可较之他最擅长的机关术却也只算得消遣之物罢了。只是可惜了。”
“可惜?”
“是啊,可惜其子醉心歌舞荒废了如此广博丰厚的祖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