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裕踏着夜色从外面进来。
他面色凝沉,戚淑婉从床榻上下来,见他如此,只知大约有什么事。
竹苓行过礼悄声退下。
戚淑婉迎上前去,走近之后更发现萧裕双唇微微发白,遂问:“王爷是有哪儿不舒服吗?”
她一面说一面伸手去试萧裕额头的温度。
靠得更近,鼻尖亦仿佛嗅到一点若有似无的血腥气味。
尚未来得及细想,萧裕已握住她的手腕笑道:“不妨事,受了点儿小伤。夜深了,不便让人去请太医,免得惊动父皇母后,只得劳烦王妃受累帮一帮忙。”
王爷受伤了。
念头闪过,戚淑婉悚然一惊,也领会到王爷不欲声张,便只先扶他到窗下罗汉床上坐下来。
“妾身去取药箱来。”
戚淑婉说得一句,转身便去寻药箱。
这个却是她自己的习惯,从前在戚家因时常身上有点儿小伤,次次要请大夫麻烦,有时候继母也不允,索性自己备下药箱。寻常情况下,些许小伤便自己处理了,严重些的,也先简单处理过再等大夫来瞧。渐渐地觉得这样也方便,哪怕嫁入宁王府,依然将这习惯保留下来。
只未想会先让王爷用上了。
戚淑婉不一时抱着药箱回到罗汉床前,她将药箱搁在罗汉床榻桌上。
药箱里有伤药也有包扎伤口用的白棉布。
她打开药箱,去看端坐不动、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的萧裕,一愣之下,动作明显变得迟疑。
王爷……是伤在何处?
正想着,便注意到萧裕手臂处一片玄色衣料较之别处颜色更深。
莫怪只道是受了点儿小伤。
与危及性命相比,可不只是受了点儿小伤吗?
戚淑婉不由得又想起前世萧裕早逝。
难道同王爷以身涉险有关?倘若如此,哪怕为着补偿一二,戚淑静也定会得到皇家极好的待遇,而不应该是从此消沉得不肯出现在人前。
思及戚淑静如今种种表现,她否认忽然冒出来的猜测。视线落回萧裕身上,却见他悠然自得从药箱里取过个白瓷瓶子拿在手中端详,取东西用的自是未受伤那条手臂:“王妃平日怎得连药箱也备着?”
是在意这个的时候吗?
戚淑婉又看他一眼,受伤之人不着急处理伤口,旁人更加不必着急。
“这个是伤药。”从药箱里翻找出另一个青花瓷的小药瓶,戚淑婉在罗汉床另一侧坐下来,这才同他简单解释是旧日习惯,来到王府尚未改过来。
萧裕听她话语说得含糊,意识到大抵与她在戚家遭遇息息相关。
他不再追问,站起身道:“劳烦王妃。”
戚淑婉跟着起身,上前去帮萧裕解开襟扣,褪下外裳,露出一件素白的里衣。手臂处那抹艳红十分惹眼,她视线飞快掠过被鲜血浸透之处,尽量放轻动作,免得牵动伤口被迫多受罪。
缓慢却顺利帮萧裕将里衣也脱了,戚淑婉查看了下他手臂的伤。
伤口不深,却有半尺来长,那道伤盘踞在他精瘦小臂上,皮肉有些外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