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珏竖起右手食指,利落道:“第一,我们互不干扰对方生活,你也不准碰我。”
闻言程陵嘴角扬起一抹弧度,眼中却不见笑意道:“程家只我一个独子,你是想让我程家断子绝孙?”
贺珏也阴阳怪气回他:“我父亲虽未纳妾,可我清楚得很,你们这些男的若是想要孩子,有的是办法。”
程陵问:“你是说,希望程府未来继承人不是你肚子里出来的,你觉得,我母亲姚夫人和你母亲国公夫人,会同意吗?”
贺珏垂下眼皮沉思,母亲做了二十几年掌家人,绝不会容许此种事情发生,在这方面她是拗不过母亲的。
她磕磕巴巴继而道:“那,那在我没准备好,没同意之前,你不许碰我。”
“我本来也……”程陵想要回怼她,想起什么又止住了,冷哼一声道:“算了,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吧,我答应你。”
“第二。”她举起第二根手指:“往后我即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你应当尊重我,不指望你时时刻刻对我和颜悦色,但在人前,你不可再如从前那般对我冷言冷语,尤其在我家人面前,你无论如何也得做出举案齐眉相敬如宾的样子,莫叫我阿娘阿爹担心。”
“那是自然,日后你是我的妻子,我定会尊重你,同样的你也应当对我尊重些,恪守将军府少夫人应尽的本分。”程陵应答下第二条。
“第三……”贺珏举起第三根手指,却迟迟不接下文。
程陵愈加不耐烦,催促她:“第三是何?”
“第三我还没想好,往后想起再说吧,你记着欠我一条就好。”
程陵暗中吐出口气,终于了结此事,掀袍起身要送她回去。
“如此,你我二人就算说定了,你回去安心待嫁,我复命完回府准备迎接新妇,带上包裹我送你们回去吧。”
贺珏站着不动弹,程陵皱起眉看她,无声催促着,片刻后她才面色发红心虚道:“不行,此刻这样回去阿娘定然气极,而且阖府皆会认定我逃婚被你逮回去。”
“那你是如何出来的?”他问她。
“翻墙出来的……”她呐呐道。
“你真是……”
程陵神色复杂地看她一眼,一瞬间恍惚觉得自己还在同那个被他逮住,翻墙离家的十三岁小姑娘对话,四年过去,小姑娘已长得亭亭玉立,却还是这般令他难言。
“那就再翻墙回去。”
“啊?”贺珏听见他这句话,还以为听错了。
豆蔻年华时她翻墙去寻桓安玩耍,被在她家府外等候兄长贺靖的程陵逮个正着,彼时十六岁的程陵已有了小大人模样,一本正经地亲手将她交到兄长面前,兄长原本也是宠溺她的,可她被外人逮到如此上不了台面的举止,为着维护贺家颜面,厉声训斥她几句。
从未被兄长凶过的贺珏当即哭出声,放言绝不再理会他二人,转身跑走了,留下一脸赧然的兄长,和面无表情的程陵。
程陵最是不喜他人不守规矩,在军中,不遵令者就是不服管教,轻则贻误战机,重则累死三军,作为将领,他绝不容许害群之马呆在他的队伍中。
但此刻程陵满眼无奈,他揉了揉眉心,无心再同贺珏计较这些细枝末节。
下属们押着细作先行回军中,程陵独自带着贺珏主仆二人去往国公府。
暮色四合,一路上无人言语,阿愿不知她二人做了何种商议,从前剑拔弩张的两人竟能如此平静相处,实在纳罕。她偷眼瞧两人的表情,试图从中窥探一二,然未得其法。
又回到熟悉的那道墙角,心境却大不相同,此前的紧张、雀跃,此刻只余惶然,贺珏已然预见阿娘的怒火。
程陵将二人托上围墙,贺珏骑在墙头,有些不好意思的同他道谢:“无论如何还是谢过你了,后日再见。”
程陵没说话,静默看着她跳下墙头,墙对面响起“咚”的落地声。
忽听贺珏“啊”的急促叫唤一声,以为她摔伤脚,正要出声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