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绒一听他谈及自己四弟,就知来人是谁家的,理都不愿理,沉声一喝:“滚开!”
言罢趁胖汉未反应过来,一把推开身前的粗黑手臂,昂首提步前行。
胖汉意识到被她呵斥,怒气涌上头,追上去拽住许绒胳膊拦下她。
许绒转过头,面上掩不住的厌恶,胖汉亦满脸怒容,道:“许绒,半年前你致我四弟伤残,至今未有半句道歉,半年来你躲在府中不敢出门,我们拿你无法,如今你竟踏出家门还被我逮着,我要你即刻去陈府,给我四弟认罪。”
“呵。”许绒冷哼,“陈老四不来向我下跪,反倒要我去给他认罪?”
胖汉眉头皱得死紧,厉声问她:“真是荒谬,你咬下他的耳朵,至他容貌损毁,又令人打断他的右腿,至他身体残缺,简直罪大恶极,倒要他给你下跪?”
“我咬下他的耳朵,那是他活该,他腿被打断与我无关,我何罪之有?”
许绒猛地抽手,胖汉已有防备,死死拽住她,许绒反被自己的力道带着趔趄半步。
许绒瞪着他,道:“我不愿和你们这些恶心东西拉扯,速速松开我,否则我也定要咬下你的耳朵。”
胖汉斥责她:“你怎敢如此嚣张,罪行累累,知错不改,真是丢许先生的脸面。”
啪——
许绒抬起未被束的手,一掌打在胖汉黝黑黏腻的脸上,掌风狠厉,完全不似一个此般瘦弱的女子能挥出的力道。
“少拿我爹来说事!”许绒怒喝。
许绒感到掌心黏腻,恶心得要当场呕出来。
她瘦削见骨的脊背挺得笔直,仰着头对峙时下巴尖利,脖颈细瘦,如冲天孤鹤般凄厉。
“许绒……”胖汉咬紧后槽牙,目光阴狠,从嗓中挤出一句:“你这是自找的。”
他一把扣住许绒肩膀,押着许绒就要强硬带走,力道之大,许绒疼得闷哼出声。
许绒挣扎着摆脱钳制,胖汉愈是加重力道。
看台上已经喧嚷起来,因知道撕扯的两家有何恩怨,也没人下台阻拦。
程陵只见眼前浅青身影闪过,转眼间贺珏已提起裙摆奔下看台,知她必定是朝那两人而去,他也连忙起身追过去。
胖汉拉扯许绒间,眼前忽地蹿出条青色影子,倏然拽住他半只衣袖阻拦他。
贺珏站定,喝道:“松开她,大庭广众之下拉扯一个女子,你是何居心?”
胖汉认出青衣女子是贺珏,攒眉对她道:“贺二姑娘,这是我们陈许两府的恩怨,与你贺府无关,你可别惹事上身。”
贺珏道:“且不说当时就是你四弟先出言羞辱,就是此刻,你众目睽睽之下动手强行带走人也极其不妥,你若还有怨气,可私下商议解决,怎能如此过分?”
胖汉不欲理会她,陈家被人指点非议半年之久,他作为陈家子孙也同样抬不起头,憋屈到如今,未料到今日会碰上许绒。
他就是要在一众世家子弟面前,让他们亲眼看见自己带着这许绒回府认错,挽回陈氏颜面。
他挥手推开贺珏,贺珏被推得踉跄几步,见他不管不顾,依然要继续押着人走,她急急冲上来就去掰扯他押人的手。
他抬起手正欲再推贺珏,眼前又忽地闪现出个黄衣身影,举起的手被猛然推开。
林闻疏横在他同贺珏面前,她疾奔而来时跑红了脸,此刻气喘吁吁,白瓷般的脸蛋上点缀着两坨嫣红。
她绷紧脊背,扬声呵斥:“姓陈的,你青天白日推壤拉扯弱小女子,你算什么好汉,我看你才是丢你陈家的脸面。”
三女一男挤在一处,场面顿时滑稽混乱起来,四周愈多人拥上前看热闹,不少人对着胖汉指指点点。
胖汉本认为自己理直气壮,却被这场面盯得心虚起来,但仍不愿放手。
贺珏与林闻疏见他不为所动,纷纷去掰他押着许绒的手掌。
“你们滚开,我陈家的事与你林贺两家何干?莫要多管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