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周衡觉得他为官表现得平庸一点,圣上还不会记起他,他若表现得太好,圣上可能还要怀疑他是否心怀异心。
这何尝不荒唐……
周衡心里悲戚,面上却是扯出一抹笑容,与妻子一起站起来敬了威远将军一杯酒,“林公子少年有为,有勇有谋,将来定能成为顶天立地的大将军。”
威远将军眼里浮现几分骄傲,胡子一翘一翘的,就是因为清楚儿子心怀大志,威远将军才想他继续留在边关,二来是因为军营里的战士对他一直敬重,威远将军担心他要是哪日出了意外,有儿子在,军心不至于涣散。
威远将军连饮三杯酒,然后向温棠跟谢无宴敬了一杯酒,是为感激之意,温棠跟谢无宴来边关之后,修建水坝,通暗渠跟明渠,百姓们收成不好,温姑娘便日日在城中施粥,还有后来温姑娘提议建书院,都是真正在为百姓们着想,威远将军作为戍守边关多年的大将,一边既希望他们能一直留在边关,另一方面也不希望他们被困在边关。
但是威远将军很清楚他们将来肯定是要为先皇后娘娘平反,救废太子秦逸尘出东宫,所以他们有朝一日定会回京。
威远将军原本还想着明年温姑娘便及笄了,说不定他还能有机会吃上二人的喜酒,现在看来肯定不成了,林将军叹了口气。
今晚最沉默的莫过于林青了,往常他话最多,今夜却是一言不发,酒是一壶接着一壶入腹,若是往日威远将军肯定要斥责他,但这次,威远将军选择什么都不说,只因他自己也舍不得边关的这一切。
翌日,温棠照常去周府给众人授课,下学,周衡派人请温棠过去,“温姑娘请坐吧。”
他笑着对温棠道:“温姑娘,建书院的事情,本官已经让下人去办了,只是书院初立,事务肯定很多,还望温姑娘多费些心。”
周衡昨晚一晚没睡,他想了很多,有时候他光明哲保身最后也会将自己置身险地,那既如此,他又何必总是战战兢兢、优柔寡断呢。
温棠显然是高兴的,她眉眼盈盈,俯身一礼,“民女多谢周大人。”
“小女子连翘见过温姑娘。”温棠带着翠兰离开周府,谁知路过书房的拐角处,那日被温棠救下来的女子朝温棠福了福身,她柔柔弱弱地开口:“上元灯节那日,若非温姑娘搭救,小女子跟弟弟肯定就没命了,小女子在这里谢过温姑娘。”
温棠浅笑了下,容色姝丽,貌若芙蓉,“连翘姑娘客气了,那日只不过是举手之劳。”
“小女子也是前几日才知温姑娘的真实身份,一直想找个机会跟温姑娘当面道谢,但一直没有寻到机会,心里头还一直遗憾来着。”连翘说。
“连翘姑娘有什么话,不妨直言。”
连翘拿着手帕掩饰了下嘴角,用那种期待的目光看向温棠,“小女子这次是得周二公子相救,才得以暂住周府,可是周二公子人虽然很好,但白日都要去军营,小女子一个人待在府里也无事可做,若是温姑娘不嫌弃的话,小女子想着日后无事的时候去温姑娘住处陪温姑娘说说话,顺便打发下时间。”
从这日之后,连翘隔三差五地就来温棠的住处,而且最赶巧的是她每次过来,谢无宴都在,这日也是,连翘盯着谢无宴离去的背影,笑着看向温棠,“温姑娘跟谢郎君关系真是让人艳羡。”
若是寻常姑娘听到这话可能还有几分害羞,温棠却是落落大方地应下这话,连翘眼神闪了一下。
谢禾蓁立马在旁边补了一句,“温姐姐跟哥哥是未婚夫妻,哥哥少时就说过将来只会娶温姐姐一个人。”
连翘点了点头,“谢郎君性情温和,品行端正如君子,自然是一心一意之人。”
可谢禾蓁总觉得她这话怪怪的,正要再说句什么,连翘已经转移了话题,问温棠下棋怎么下。
等连翘离开,谢禾蓁瘪了瘪嘴,挽住温棠纤细的手腕,“温姐姐,你说连翘她日日都挑哥哥在的时候过来,她不会是……”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谢禾蓁跟连翘关系算不上亲近,也算不上特别陌生,连翘长得好看,身世虽然可怜了些但她不轻言放弃,还带着一个弟弟,谢禾蓁也不讨厌她,可是她的嫂嫂只有温姐姐一个,除了思琦姐姐,她最喜欢的就是温姐姐了。
听出她的弦外之意,温棠哭笑不得,反问她一句,“蓁妹妹,你刚刚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是紫苏的味道。”京中很多姑娘都会调香,谢禾蓁对气味尤其敏感,她认真思索了一番,“温姐姐,你是在怀疑她是故意接近周二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