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高悬,霜冷雪白。李行且正坐在勤政殿里批改奏折,他眉头紧皱,像是遇到了什么极其困难的事。
末了他放下笔,揉了揉眉心,唤来身边的随侍,“皇后那边怎么样了?”
这几日因为谢迟的离世,谢之桃一直郁郁寡欢。
“禀皇上,皇后娘娘她这几日一直退食。”
李行且复又蹙起了眉,“那些下人怎么当差的,就这样由着她任性。”
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去看看皇后吧。”
从勤政殿到凤栖宫的这段路他走过无数遍,之前或欣喜,或紧张,可从来没有哪次像今天这样,诚惶诚恐。
走近凤栖宫的时候,他竟从心底涌上一丝退缩。
婉禾候在门口,看到他来了,俯身行礼,“陛下万岁。”
“你家娘娘呢?”
“回陛下,娘娘她已经睡下了。”
他心里竟微微松了一口气,又无端涌上一丝落寞。
从前想见不能见,如今想见不敢见。
他想说些什么,张了张嘴,又只觉得苍白无力。
最后千言万语都化作一句,“仔细她用膳吧,朕过些时日再来看她。”
婉禾俯身恭送他离开,那离开的背影落在她眼里竟无端生出生出几分落寞出来。
他抚上自己的玉扳指,对着身边的随侍道:“你说她会怨朕吗?”
随侍惶恐道:“皇后娘娘她……”
李行且自嘲一笑,“罢了,无所谓了。”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他做这件事的时候就应该料到如今这种结果。
现在又在这里惺惺作态,百转千回,又是在做给谁看呢?
果真至高至明日月,至亲至疏夫妻。
夜间的细霜微微洒下,被月色镀上一层银光。
行走其间,心中难免涌上凄凉。
只是开弓没有回头路,是对是错都不重要了。
只是在这场精心布局中,好像有什么东西一开始就被算错了。
他低估了他对谢之桃的感情,也低估了谢之桃对谢迟的感情。
只是一步错,步步错,终踌躇。
从前他只觉得感情是这世间最无用最脆弱的东西。
现如今却深陷情网,无法自拔。
这么多年过去了,一朝幡然醒悟。
原来他还以为是利用,可是利用怎么需要做到这种地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