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银铃见掌柜的仍然和旁人聊得热火朝天,似乎完全没注意到客人的存在,于是取下剑来往茶桌上重重一放,故意道:“咳咳,掌柜的!”
那边的人群终于把视线投了过来,有人戳了戳茶摊掌柜:“老罗,有生意上门咯。”
老掌柜忙抽离出来,去准备茶水茶具,堆着笑脸道:“哎呦,客人不好意思,就来,就来!”
赵银铃眼睛鼓溜溜在茶摊里打转,把整个摊子里的光景尽收眼底,笑道:“掌柜的,聊什么呢,这么投入,连生意也不做了?”
“嗐,都是些家长里短的。”老掌柜把茶具逐一展开,给三姐妹尽斟了茶水,看似漫不经心地打量了她们一眼,“几位客人是从外地来的吧?”
孙宝霓刚要喝茶,停下动作,微微惊讶道:“我们都还没说几句话呢,你是怎么知道的?”
“不瞒你说,我打出生起就在这住了。”老掌柜打了个哈哈,眼中流露出某种自信来,“乡里有几个人是我没见过的,而且几位客人打扮得也不像我们这的人啊。”
孙宝霓闻言左右看了看姐妹们的装扮,确实不像住家人,一眼跑江湖的。
赵银铃满不在意地笑了笑,继续和老掌柜扯闲话:“掌柜的,你们这平常外人多吗?”
“不多,咱这小地方也不在要道上,除了附近的村子常有些人来……哦,来走动。”
掌柜的顿了顿,接着说道:“今儿是难得见到几位外来的姑娘哩,这茶都是土茶,不知道你们吃不吃得惯咧?”
钱玉珠抿了一口,细细品味了一下茶香,笑道:“不会,很好喝啊。”
“那就好,那就好,我们这还有酥饼配茶,我去给你们拿几块过来,干喝茶也没什么意思。”
老掌柜背过身去,用干净的承盘装了些脆皮酥饼,一面走一面说:“几位姑娘也不像是做生意的,怎么不在家好好待着,走路到外乡来了?是要去看望亲戚么?”
“看望亲戚?不,掌柜的,你想的有点太简单啦。”赵银铃嘻嘻笑着,故意拿起剑,唰地拔出剑刃,“像我们这种人,出门在外干的可都是刀尖上舔血的勾当!”
钱玉珠一口茶水差点没憋住喷出来,无奈地看了眼一脸得逞神色的赵银铃。
孙宝霓“噗”地笑出声来:“银铃儿,你这话说得也太古怪了!”
端着酥饼的老掌柜显然愣了一下,滞住身形道:“什么叫刀尖上舔血的勾当?”
钱玉珠望着迷惑不解的老掌柜,忙解释道:“掌柜的你别误会,其实我们姐妹都是修道人,在外四处游历修行,顺路也奉师命打听些事情。”
“啪嗒!”
听完钱玉珠说话的老掌柜并没有因钱玉珠的解释而有所改观,反而脸色更加惊愕,手中的承盘捎带着酥饼落到了茶桌上,脆皮碎屑掉得满桌都是。
老掌柜退了半步,颤巍巍指着三姐妹道:“你们是修道人?”
“是啊……怎么了吗?”钱玉珠觉得这老掌柜的反应似乎有些大了,眼波一转,发现茶摊里聊天的人们忽然都止住了声音,尽皆站了起来,目光全部投向了她们这边。
孙宝霓扫视四周,疑惑道:“修道人有这么稀罕吗?”
老掌柜的眼中忽然染上了恨意,一掌重重拍在了茶桌上,旋即指着茶摊外,咬着牙怒吼:“一群恶棍,全都给我滚出去!”
孙宝霓微微发愣,“唰”地站起身来,“你这人怎么突然发脾气,我们招你惹你了?”
老掌柜脸色暗沉,快速夺下三姐妹手中的茶碗,和茶壶一块扔到承盘上,端着就走,“我这里的茶水不欢迎你们这些恶棍,再不滚,别逼我拿扫帚打你们出去!”
孙宝霓瞪大了眼睛,忿忿不平道:“你这个人也太不讲道理了!”
赵银铃淡淡扫了眼其他桌上的茶水茶点,微不可闻地哼了声,把宝剑系到腰后,起身笑道:“这茶水人人喝得,就我喝不得?你不让我喝啊,我偏要喝,看你能怎样!”说着右手并指掐诀,远远地使了个“隔空取物法”。
老掌柜手中的承盘就好像突然活了一样,簌簌抖动,转眼脱手而出,旋转着飞向赵银铃。
茶摊里的众茶客吃了一惊,纷纷散开往后退避,脸上尽皆写满了戒备与惊恐。
赵银铃“啪”地稳稳捉住承盘,单脚踩在长凳上,仰面提起茶壶倒下一线茶水,咕噜咕噜灌入了嘴中,喝了几口觉得尽兴了,打开壶盖,又把剩下的茶水对着老掌柜的方向全泼到了地上。
那老掌柜又惊又气,连话都说不清楚了,只是“你、你、你……”个不停。
“我怎么样?”赵银铃满面得色,扯着脸皮做了个大大的鬼脸。
老掌柜冲了过来,抓着承盘里的酥饼就往赵银铃脸上扔。
赵银铃不慌不忙,五指虚抬向前一推,本来扔向赵银铃的酥饼竟然全砸回了老掌柜身上,赵银铃拍了拍手,叉腰道:“哎呀呀,迎风吐口水,脏了自己的脸吧。”
老掌柜脸胀得通红,旁边有同乡的茶客赶紧劝道:“老罗!算了吧,这女的鬼灵精得很,小心着了她的道!”
钱玉珠眼见局势要往不好的方向走,忙站出来解围:“好了好了,银铃,别闹了,掌柜的,这是茶钱。”
老掌柜抓起桌上的铜钱就扔出了茶摊:“谁要你的臭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