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举动引起了花园子里两个正在闲聊的小丫鬟注意,其中一个黄衣丫鬟掩嘴嗤笑了一声:“哪来的土包子,看这看那的,第一回见大宅子么?”
黄衣丫鬟说这话时声音放得极低,但三姐妹并非常人,耳力很好,把这话一字不落地全部听进了耳,赵银铃方一皱眉,就见袁方招手让那两个丫鬟过来。
袁方问道:“金环,银环,小姐现在何处?”丫鬟金环道:“小姐在闺阁里,昨夜没睡得好,才刚刚睡下去不久。”
袁方点点头,逐一介绍了三姐妹的姓名,“这三位姑娘是来替小姐瞧病的珍贵客人,不可怠慢了,现在去把小姐叫起来吧。”
方才笑孙宝霓是土包子的丫鬟银环听到赵银铃名字里也有个“银”字,而且和自己穿着同色的衣裳,眼色忽地有些别扭,和金环一同应了句“是”,随后上闺阁里去了。
三姐妹候在室外,直等到袁家小姐更衣完毕才进到她的闺房里,这位叫袁吟秋的小姐已被金环银环扶着坐了起来,只是脸上没什么血色,似乎由内到外都恹恹的。
孙宝霓悄声向赵银铃道:“这袁姑娘的精气神好差啊。”
赵银铃不由笑了一声,低声回道:“睡得好好的突然被叫醒,怎么可能精神好,何况人家还拖着病体呢。”
孙宝霓点头道:“那倒也是。”
和她们一同进来的袁方走到自家女儿身前,张眼瞧见女儿满面萎靡,颇为不满道:“秋儿,今天有客人来瞧你,你怎么还苦着张脸?”
袁吟秋垂着脑袋恍若未闻,直到父亲袁方再次叫了句“秋儿”,才努力抬起头对着客人露出了个称不上好看的笑容,整理了下衣裳端坐床边。
钱玉珠见了忙道:“不用勉强,累了的话躺着就好。”
袁吟秋犹豫了下,望向父亲袁方,袁方道:“既然钱姑娘这么说,那你就躺着吧,让她替你看看脉象。”
袁吟秋这才倚着床头半卧着,钱玉珠仔细打量着袁吟秋的气色体态,坐到袁吟秋身边,随口问道:“今天吃过饭了么?”
“早上已经安排过了。”开口答话的不是袁吟秋,却是她的父亲袁方,“本来就染病,再不吃饭怎么能行?”
钱玉珠诧异地望了袁方一眼,继续问袁吟秋:“有哪里不舒服?头疼么?咳嗽么?”
“不咳嗽。”说话的还是袁方,“就是总头晕犯恶心,经常吃了又吐……”
“噗。”赵银铃实在没忍住笑出声来。
“袁老爷,我是在给令千金看病,不是给你看病啊。”钱玉珠无奈地打断了袁方说话,从进来到现在,她还没听袁吟秋说过半句话呢。
“这个我知道。”袁方打了个哈哈,“但秋儿不擅描述,我替她说了就好。”
“袁老爷你不用说。”钱玉珠出声婉拒,“看病讲究个望闻问切,我也要听听病人的声音。”
“好好。”袁方对外人也不着恼,“钱姑娘请便。”
钱玉珠这才将问题又问了一遍,鼓励着袁吟秋回答,袁吟秋沉着脸,过了半晌才声音极低道:“我没事,就是不想动。”
钱玉珠沉默了片刻,伸出手去切脉,过了一会儿道:“袁小姐是有些精气不足,但只怕更多的是心病。”
“心病?”在旁侍候的丫鬟银环不禁有些疑惑,“平日里我们都用心伺候着小姐,没让她亲自做过什么事情,每日都过得很清闲,怎么还会有心病呢?”
这个穿黄衣衫的丫鬟想了想,不自觉嘟囔道:“莫非还是为了……”后面的话只吐露了模糊的半个字,就被金环推了一下,银环立刻会意停了下来。
袁方接着银环的话道:“我对这孩子从没短缺过什么,要的给的尽是最好的,也从来不许不端之人接近她,说是心病也不太通,想必还是因为邪气伤身吧?几位姑娘,得找个法子驱驱邪才好。”
钱玉珠摇头否认:“袁老爷,宅子里的邪气并不重,心病也与衣食用度的足缺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