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落苏将一切罪归到百里弘深身上,气呼呼地看向他。
听到这话的席管家心虚地将头更低了一层,不敢去看二位主子,背上生寒,直觉他被七安误导了。
“席管家,怎么回事?”
百里弘深的声音冷厉,带着点责怪的意。
席管家跪了下去,战战兢兢道,“回殿下,老奴……”说谁好呢,说自己还是说七安?就在他两难之际一个声音解救了他。
“是奴婢自己想要感谢殿下的恩情,求着管家让奴婢浣洗的。”
夏轻染放下木箸,打断了席管家。
席管家感激地看了她一眼,同时心里责怪七安。百里弘深在她与席管家的身上不经意地扫视了一圈。
百里落苏不明究竟,拉着夏轻染的衣袖让她坐下来。
“席管家,你下去吧,轻染是我的朋友,你看着办。还有轻染,你怎么能做那种粗活呢?”
席管家躬着身子退下,边退边抹额上的汗。
被她拉下的夏轻染又重新站起,垂眸道:“奴婢站在一旁就好。”
“你跟我不用客气,多个人多一份热闹,快坐下。晓月,轻染的手不方便,你就替她夹菜吧。”
夏轻染见她又拉她,后退一步,低头道:“公主折煞奴婢了,奴婢不敢僭越。”回来的路上她和百里弘深有过同桌吃饭,但现在在府上,她必须做到像一个丫环。
百里弘深见她拘谨的样子,有些怒意,咬合了几下后槽牙。
“王兄吃饱了,你慢用。”
“吃都没吃,怎么饱了,你再这么瘦下去,母亲又该心疼了。”朝着他的背影急吼。
百里弘深未说话,径直走出,夏轻染低头,眼露冷笑。百里落苏很单纯,只要她扮得够可怜,她就会为她执言从而脱离下人磋磨。毕竟专做这些事永远也不能复仇。
“轻染,其实王兄很好的,你不用怕他,他是怕你不自在才走的。你快坐下吧,多吃点,别辜负了王兄的心意,他可还没吃呢。”
夏轻染心里冷笑一声,她不是怕他,是怕他发现她的伪装,他眼神太过犀利了。
“你不坐下是因为食物不好吗?其实不是这样的,王兄一个月当中有半个月就吃这样的饭菜,另外半个月是北王应该有的食物,他从不奢侈铺张,所以我也习惯了。”
闻言,夏轻染看了看她,不加思索问道:“为什么?”
这两天来她每次都只能吃到些残羹剩汤,所以并不清楚北王府居然还能吃这些东西。
见她终于有了回应,百里落苏眉开眼笑。
“不知道,他十年前打战回来就这样了,谁也不知道。母亲也很心疼他,但他从不说什么。我母亲也不是他的母亲,王兄的生母过世得早,那时他才五岁,哭得像个泪人,没人管他。我母亲看他可怜就求父王,想要收养他。从那后他就跟着母亲,一直以来他对父王至恭,总说先君臣后父子。对母亲也至孝,所以我和他的关系也好。”
夏轻染侧头看了一眼快走到院子尽头的百里弘深,延伸出来的枝丫正好在他的头上瑟抖,负手而行,衣摆划出一个弧度,挺直的肩背竟让她看出了松形鹤姿的感觉。
百里落苏的声音将夏轻染的眼神收回来。
“你别看他很冷淡,让人害怕,其实他很好的,真的,府里的人也都怕他,但他从未罚过任何人。”
不罚任何人,为何要杀她的父母和弟弟?夏轻染的眼神黯淡了一下,再次清明时,眼里多了一丝无情。
“坐下来吧,我仰头说话太累了。”
夏轻染定睛看了她一眼,在她的对面坐下。
“晓月,给轻染夹菜。”百里落苏笑嘻嘻地说,“我一见你就感觉很亲切,你在我面前不用拘谨,我们就像朋友那样相处,好吗?”
夏轻染点了点头。晓月将每一样菜都往她的碗里夹了点,其实那是百里弘深还未用过的碗。
百里落苏示意她吃,夏轻染用拳头握着木箸往自己嘴里送了一点麦饭,因为自己饿了,并不觉得很难吃。
“很难吃,是不是?习惯就好了。”
百里落苏笑着问她,又替她解答。
夏轻染摇头,认真道:“还行。”
“我第一次吃就吐了出来,很多天都不敢来北王府,后来就习惯了。还从来没有哪个人第一次吃这些就说还行的,你太让人意外了。”
夏轻染不去看她,只顾埋头吃饭,她是一个无情之人,与她始终不是一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