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管家一滞,他没想到她只是提这么一个小要求。
“老奴马上叫人来换,姑娘还有什么要求?”
“没了,谢谢席管家。”
是夜,夏轻染背靠隐囊坐在眠床上翻看着一本随手拿起的书,竹簟已换成了褥子,没了那丝寒气,觉得舒缓多了。
西窗一声微响,进来了一个人,夏轻染侧头看了一眼,放下手里的书。
“姑娘,我去了柴房,没看到你,找了几圈才看到你留的记号。”
阿璃且走且语。
“看来他已经怀疑我了,故意把我安排在这里,以后你不能随时进来,离得太近,我怕他察觉。”
夏轻染眉头微拧,自己一直很小心谨慎,怎么就会惹人怀疑,真的是身上的檀香味吗?
“会不会对姑娘不利?”阿璃走到她的面前,坐了下来。
“暂时不会,我现在不用再去做那些苦差事,也不睡柴房了,你以后不要来府里,如果我出府你就跟在后面保护。”
“我听姑娘的。对了,我打听了落英塬,可是没人听说过这个地方,是不是姑娘记错了?”
夏轻染眼光深了一层,幽叹了一口气。
“哪有那么轻易就能找到,也不用刻意去找,平常对待就行了,每经过一个新地方打听一下,能不能找到,也得看缘分。”
“这个地方有什么深意吗?姑娘为何要找它?”
“是师父说的地方,我也不知能否找到,至于找它的原因……时候到了你就知道了。”
这时烛光抖动了一下,火尾小了一点。
阿璃隐隐有点担心,姑娘怎么会执着一个地名呢?
“还有我已经把皓光打服了,他现在不得不听我们的。”
夏轻染意料之中,那个少年心怀热血又没吃过什么苦头,被百里弘深打击过后又被阿璃压下,反正都是一路人就从了。
“虽然他是夏国人,但他的来历不清楚,我们的身份少一个人知道少一分危险。”
“姑娘放心,不该说的我不会说。”
夏轻染点点头,说:“听公主说起过一些熙国的情况,秦家小姐一直想嫁进北王府,右相秦岷手握大权,如果两家结亲,对我们来说是不利的。还有一个南王,还未回来,公主说他与北王也不对付。目前说来,只有这两家我们是可以利用的,只是……”
“只是什么?”
夏轻染从眠床上起来,向前走了几步,烛影深深地印在了云母屏风上,寥落岑寂,夜风挑起火尾,摆动的影子给人一种幽深不安的感觉。
“只是这两家我们并不清楚,若是贸然出手,不但引起人的注意还会陷入被动中。秦家小姐似对我不善,南王不知其人如何,而且他的手里也有士兵,不失为一个好助手。”
阿璃认同她的话。
夏轻染续道:“水浑才好摸鱼,整个朝堂若是没有冲突的话我们很难下手,先等等看吧。熙国吞了夏国,我不相信其他三国没有想法,到时南王回了都城,我不相信他会甘心?只要还有各自想要的利益,就不怕没有机会。”
阿璃点了点头,“我们如今能做什么?”
“什么也不做,你就在府外候着,百里落苏想跟我做朋友,我倒是可以先与她亲近。”
想起她的率真,心里生了一股烦闷。
她一向冷静,有时太过冷静显得不近人情,与百里落苏不过两面之缘,她的善意让她有点不知所措。
带着夜露的风吹了进来,窗纸上的树叶婆娑,夏轻染走到烛灯前拿起一旁的剪刀将灯芯剪了一下,火光一下跳跃起来,印出一大圈明亮。
烛灯尚且还要剪芯才能维持明亮,何况人乎?她已是无家可归之人,别人对她好只不过不识她的真面目,她又何苦对别人仁慈?既然她已承受了剪芯之痛,势必要将火势燃到最猛。
放下剪刀时,眼里已不再纠结,冰冷的眼神蔑视着幽深的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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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玉蘅打听到百里落苏已经住进北王府了,嘴角扬着笑,她还从没踏进过北王府,这次可以有借口了。
向府卫言明来找公主后,他们便恭敬地让她进去了,跟着指引,一路都在幻想着她能与百里弘深更近一步,却在看到他们时,嘴角的笑意僵在了脸上。
百里落苏和百里弘深还有夏轻染三人围坐一圈,正在用早膳。
夏轻染放下碗筷,轻声道,“殿下,公主请慢用,奴婢吃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