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静烟身上还是那条规矩睡裙,该遮的地方遮得严实,可不知怎么,瞧见她,他就热得慌,体内那股子邪火拼命乱窜。
赵叙平没了招,只得又去洗个凉水澡,匆匆赶往公司。
公司附近有家粤式凉茶店,赵叙平让助理去买几杯降火凉茶,助理见他连连打喷嚏,担心地问:“赵总,感冒喝温补茶会不会好一点?”
赵叙平估摸着自己这是寒包火,寒在外,火在内,必须先祛体内邪火。他摇摇头:“买降火茶,跟老板说,拿药效最猛那种。”
过了会儿助理拎着两杯凉茶回来,他一鼓作气喝光,身体舒畅些许,总算能安心工作。
上午开完会,赵叙平接到律师电话。
律师跟他汇报了伊伊案子的进展,告诉他一个月后开庭,又问他需不需要这边再努努力,毕竟伊伊还未成年,他们可以尝试把嫌疑人的刑罚拉到最重。
赵叙平沉默许久,淡声说:“顺其自然,该怎么判怎么判。”
午饭赵叙平一口没吃。
他靠在皮椅上,望着几米开外那盆发财树,心里想:家业长青,自己这些年又赚到几辈子都挥霍不完的钱,发了别人想都不敢想的财,可是,快乐吗?
明明什么都有,心却空落落的,好像什么都没有。
伊伊很小那会儿特活泼,最喜欢他,到处追着找他,他大她整整十岁,嫌她烦,到处跑着躲她。
他去美国后,放假回来就发现伊伊性子变了。赵天成觉着大号练废,开始练小号,把伊伊当男孩儿养,逼着她学这学那。
他天资聪颖,以前整日找茬打架,成绩从不下滑,回回考前三。伊伊不一样,伊伊不是读书的苗子,再怎么学,成绩也中不溜秋,上不去下不来。
赵天成恨铁不成钢,揍完老大骂老二,怨老大以前净惹事,怪老二现在没出息。
母亲性子泼辣,可当了半辈子家庭主妇,什么都倚仗夫家,再心疼两个孩子,也只是跳脚跟丈夫吵几句。
工作前赵叙平恨死他爹,工作后竟然能理解赵天成几分。
在他创业之前,赵天成是赵家祖辈五代以内最有出息的人。
赵叙平发展势头迅猛,三分之仰仗他老子铺路,三分之一有强大家境作底气,剩下三分之,才是靠自己。
鸡汤处处有,真相很残酷:绝大部分男人起势,要么靠亲爹,要么靠岳父。
赵叙平心里清楚,没他老子赵天成,自己顶多是个常青藤毕业的高级牛马。
赵天成好不容易打来的天下,想要稳稳守住,下一代必须得争气。当年在俩孩子身上都看不到希望,也难怪赵天成着急。
理解归理解,儿子被老子揍得多了,自然心生间隙,赵叙平和他爹关系一直很淡,非必要不联系,长话短说,没事不说。
他知道自己怎么长大的,所以明白伊伊在这个家里受了多少苦。
要不是因为太委屈,怎么会抛弃至亲,拼命从家里逃出去?
要不是因为太缺爱,怎么会小小年纪就认准一个男人,不顾一切私奔?
周知宇有罪,货车司机有罪,他们赵家谁又完完全全无罪?
若是父亲不揠苗助长逼她成才;若是母亲在她被劈头痛骂时能强硬护着她;若是自己从小多给她些关注与爱护……
还会有这场悲剧吗?
赵叙平将脸埋进掌心,胡乱搓了搓脸,深吸一口气,仰头缓缓呼出。
办公桌上,手机震了震。
一条新短信。
周静烟:【今晚回家好不好?】
这个家他一点儿也不想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