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一群小孩儿没怎么见过四个轮子的小轿车,围成个圈,眼睛亮晶晶地盯着瞧,实在忍不住地,还想上手摸一摸。
“你手这么脏,别给人摸坏了!”十一岁的铁花是大孩子,很有威严地喝退了手掌脏兮兮的狗蛋。
狗蛋嘴角耷拉,郁闷极了。
林婉远远看着,唇角抿笑,只是这车到底不是自己的,实在不好说什么。。。
直到由远及近的脚步声袭来,傅修怀扬声叫住一群小孩儿:“摸车是可以摸,一个个都洗干净手来。”
狗蛋一时惊喜,眼睛亮得堪比天天的星星:“真的可以摸吗?”
“你们婉婉姐同意了的。”
孩子群里爆发出阵阵欢呼声,一窝蜂去洗手,待洗得干干净净再用力在衣服上擦干,这才小心翼翼伸手,仿佛对待什么稀世珍宝。
狗蛋摸了三四下小轿车车身,一脸享受地蹦跶着离开:“婉婉姐,这车真厉害!摸起来和拖拉机不一样!”
林婉揉了揉狗蛋的小脑袋,想到当初自己上大学离开村子,三岁的狗蛋还要给自己塞橘子糖,不由笑了笑:“还不去谢谢。。。”
毕竟这车是傅修怀的车,也是他给面子,林婉正准备让小孩儿们感谢感谢,就见狗蛋蹦蹦跳跳窜到傅修怀面前。
明朗的笑容绽放在黝黑的脸蛋上,狗蛋努力扮着乖巧又礼貌的样子,谨遵爹娘教诲,不能给婉婉姐丢脸:“谢谢叔叔,婉婉姐让我谢谢你。”
林婉正一脸欣慰,却突然愣住,尤其是见到傅修怀面色僵硬,实在是憋不住想笑,只得低下头,努力压住不自觉上扬的嘴角。
傅修怀薄唇紧抿,看着面前的小萝卜头,突然无言。
婉婉姐,叔叔。。。
狗蛋丝毫不觉得有什么问题,蹦蹦跳跳又离开,夕阳下,只留郁闷的傅修怀和憋笑的林婉。
浮光浅浅,勾勒着林婉如画的眼角眉梢,点点碎金将嘴角的笑意蔓延,金乌悬坠,仿佛为田间的女人镀上光影一缕。
傅修怀往后几步,停在难掩笑意的女人面前,薄唇微扬:“以后我们的孩子可不能说出这种话来气人。”
揶揄的笑容转瞬即逝,林婉抬眸,男人黑色的西服笔挺,目光一寸一寸往上挪,只见傅修怀深邃眼眸微亮,耳畔那句我们的孩子。。。令人面颊微热。
林婉倏地转身,再没了取笑被叫老的傅修怀的心思,加快脚步匆匆离开。
。。。。。。
国庆这几天,似乎日日都有雨。
回到家的第二天傍晚,林国有在灶膛前忙活,烧了一大锅热水,林婉和傅修怀挨个去搭的偏房洗了个澡。
换上带回来的睡衣睡裤,林婉将换下来的衣物扔进搪瓷盆里,准备待会儿再洗,转身先取下房檐下绳索上晾着的毛巾,将湿漉漉的头发包裹揉干水分。
林家没有吹风机,只能等头发自然干。林婉坐在院子里的木椅上揉搓着毛巾,不时垂下头,用毛巾掸着头发。。。
青丝如瀑,渐渐被风吹得半干,丝丝缕缕的发丝间,有个影影绰绰的人影掠过,林婉起初没当回事,等一阵子后,自己的衣物全部被清洗干净,搭在院子角落的长竹竿上,和傅修怀的衣服作伴,迎风飘扬时,林婉的脸刷一下红透了。
傅修怀洗完衣服,将搪瓷盘放归原处,缓缓走向林婉:“家里没有吹风,我给你擦头发?”
猛地攥紧毛巾,林婉摇头:“不用了,已经快干了。”
说话间,林婉的目光始终没落在傅修怀脸上,甚至没敢再看一眼晾衣杆上自己这两天穿着的连衣裙和内衣内裤。
***
时间仿佛在加速,五天假期总是比五天上班的日子流失得快上许多。
十月五号,林婉和傅修怀一早准备返程,桑塔纳后座堆上了各种土产。
“大伯,伯娘,真拿不了这么多了。”林婉一个劲儿阻止,却没阻止得了。
身后林成伟和林红还帮着往车里放。
车里塞得满满当当,傅修怀和林婉同林家人告别后准备坐到前排,桑塔纳车轮滚滚,又掀起新一轮的尘埃。
小轿车行驶到村口时,铁花铁蛋和狗蛋他们几个又跟着来凑热闹,朝熟悉的大姐姐挥挥手。
“婉婉姐。”狗蛋撵着放缓速度的小轿车跑,扬声大喊,“婉婉姐,你和你老公下次一起回来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