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山的桃花早已凋零殆尽,仅余下最后几朵,已染了浅褐色。一阵风过,飘飘摇摇落在苏昭辞指尖。
苏昭辞望见她的身影,目光在焦黑的残卷上微微逗留,很快又移回谢言星的脸上,声音很轻:“选好了?”
谢言星将残卷轻轻放在桌上,言简意赅地介绍了温影前辈与这份残卷,语气平静:“我方才回来的路上仔细看过了,论锅鼎和灵草的搭配,温影前辈已经思虑详尽,但若说只是因为修为不足不能掌控炼化的灵气,又说不通……”
苏昭辞看着她无一丝犹豫的眼睛,眼睫几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搭在桌上的手指微微收紧,打断,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紧绷:“你已经确定要试这个法子了吗?”
谢言星茫然抬头,对上苏昭辞专注的神情:“炼化灵气确实是最合适的法门,不该确定吗?”
她顿了顿,补了一句:“难道我在思源境里有漏看的手记?”
苏昭辞轻轻吐出口气,用低得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说了什么,然后对上谢言星依旧迷茫的眼神,无奈地笑着说:“没有。从我看过的所有典籍里,这是最适合你的。”
“哦好。”谢言星重新低下头,手指点了点残卷中的一行字,“所以,我认为关键在于调和所选的灵草与试图炼化的灵力。温影前辈基于金乌坠露饮的食谱改进,以炼化火系灵力。金乌坠露饮本身主用火属与水属灵草,使火系灵气愈发狂躁,不易控制。”
苏昭辞定定地看着她。
明明这是收益最高的路,只是有些风险,劝她去藏书阁时,想到的最优的食修法门也是这本《天地一锅炖》。
为什么此刻,心似是被一根线吊着,不上不下?
眼前的景象忽然扭曲褪色,变作了熟悉的黑白两色交织。随即,炸出一团赤金色火光,灵气暴戾四散,隐隐可以看见源头。
一尊碎裂的鼎。
苏昭辞喉中溢出一声压抑的痛哼,呼吸变得急促而困难。
谢言星正梳理残卷中记载的适合被改进的部分,便看见苏昭辞唇色发白,像是忽然喘不上气。
她吓了一跳,担忧地问:“又犯旧疾了?你这到底是什么毛病,来得如此突然。”
苏昭辞急促地喘息着,连带着眼睫挂上虚汗。
他制止了谢言星靠近的动作,努力对抗着剧烈的头痛与心悸。
勉强平复了一点,他扯出一个笑,声音像是浮在空中:“这炼化天地灵气的法子真是,实在凶险,想想就让人喘不过气……”
谢言星看着他惨白如纸的脸色和额角的冷汗,心知这显然只是托辞,看在他面色苍白如纸的份上,顺着点头应是:“是不算稳当的法子,但若能成功,便开新局,一想到能做这种尝试就让人兴奋。”
苏昭辞好不容易平复的气喘又因这句话一窒,他蹙着眉,脸上却还是笑,有些无奈地:“要不是……我都要怀疑你是故意的了。”
最后几个字声音很轻,谢言星没有听清,起身凑近,手扶在桌角上:“你说什么?”
未待她说完,手忽然被一只微凉的手覆住,他的指尖还微微颤抖,却轻轻地捏了捏,状若安抚。
谢言星一愣。
苏昭辞抬眼望向她,指尖微不可察地一蜷,松开她的手,目光是最简单的温和:“我知道你会去试。千万小心。”
他顿了顿,声音很低,近乎郑重:“如果不行,还有其他办法。不要勉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