氤氲的水汽扑面而来。室内光线昏暗,只有角落一盏落地灯散发着柔和的光晕。
然而映入眼帘的景象却让她瞬间僵在原地。
好一副美男出浴图。
陆一珩背对着门口,长发湿漉漉地披散在宽阔的肩背上,水珠沿着紧实流畅的背肌线条滚落,没入腰间松松系着的白色绸裤。昏黄的灯光在他肌理分明的背脊上投下深深浅浅的光影,蒸腾的热气勾勒出充满力量感的轮廓。
他正抬手取过搭在屏风上的寝衣,听到门响,他动作一顿,缓缓转过身来。
四目相对。
不会这么巧吧……
阮明枝只觉得一股热浪“轰”地冲上头顶,脸颊红得发烫。
她母胎单身两辈子,还未近距离地直面一个成年男性的身体,嗯……尤其还是如此具有冲击力的身体。
从小受到的良好教育告诉她此时应该向后转离开,可不服输的劲头和对计划的执着又硬生生钉住了她的脚步。
不就是光膀子吗?
好身材不就是让人看的吗!
陆一珩显然也没料到她会深夜闯入,他眸中闪过一丝错愕,随后动作从容地披上寝衣,手指不紧不慢地系着衣带,目光沉沉地锁在阮明枝强装镇定的脸上。
“阮姑娘深夜造访,所为何事?”
声音带着沐浴后的微哑,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我是正经人来说正经事,拒绝美色诱惑从我做起。
阮明枝深呼一口气,挺直背脊,努力让声音听起来理直气壮:“陆侯爷,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
陆一珩系衣带的动作顿了一下,语气玩味:“哦?那阮姑娘觉得,本侯是哪样的人?”
“肯定不是阮明赫那种卑鄙无耻、只会欺凌弱小的下作之人!”
阮明枝立刻接口,语气斩钉截铁,顺便拍了个小小的马屁,“侯爷光风霁月,数次救我于危难,是真正的君子!”
陆一珩看她急于解释的模样,无声勾唇一笑。他在桌边坐下,给自己倒了杯凉茶:“所以,阮姑娘深夜前来,就是来夸本侯的?”
“当然不是!”
阮明枝立刻否认,也隔着桌子在他对面坐下,目光灼灼道,“我是来谈正事的,侯爷可知圣上为何会赐婚?”
“不知。此次我来滦州,除了军务,还因收到令舅父辗转托人送来的信。”陆一珩放下茶盏,“信中提及阮家变故,你处境艰难,恳请我若有余力照拂一二。”
“……所以你不知道自己被赐婚了?”
陆一珩摇摇头,“途中我被奸人埋伏受了重伤,若不是阮姑娘带我回去,我还不知赐婚一事。当然,以阿玄的身份知道也不算晚。”
所以皇上还真是拉郎配了他们俩啊。
不过她敏锐地捕捉到了陆一珩话语中对婚约的态度——那就是对成亲没兴趣,对她也没兴趣。
“侯爷,恕我直言,您其实也并无意于这门亲事,对吗?”阮明枝单刀直入,“至少,并非出于男女之情。”
陆一珩没有立刻回答,片刻后,他才微微颔首,声音低沉而坦诚:“婚姻大事,牵涉甚广。我身处漩涡,各方势力皆对正妻之位虎视眈眈。我确实需要一位妻子,但更需要的,是一位能镇得住场面,懂得审时度势且不会成为累赘的盟友。”
他这话说得耿直又冷酷,道尽了权贵之间联姻的本质。
但阮明枝想听的就是这个。
她身体微微前倾,神色异常兴奋:“我们做个交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