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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至后的北方,不到五点,天就黑得透彻。
幽暗的小巷里,隐约能看见尽头处的木质庭院,小小的led招牌挂在侧边,格外醒目。
——磬音酒馆
江栖撩起门口的挡风帘示意暮瑜先进。
暮瑜前脚刚踏进去,门口悬挂着的风铃紧跟着发出脆响。
后脚坐在沙发上,抱着贝斯调弦的男生头也不抬地开口,“本店晚六点开始营业。”
皮质沙发看起来有些年头,男生大半个身子都快陷在里面,上半身漏出来的黑色外套倒是特别。
由斜襟改良在腰侧系绳,一株刺绣兰花从腰间探出,向侧边延展。
一位矜贵少年就这样翩然立于眼前。
在这种环境下给暮瑜带来的反差感,不亚于男生在酒吧遇见白月光打碟。
暮瑜看得有些愣神,江栖已经两大跨步坐到沙发扶手上,“弟,这是我朋友。”
男生这才舍得将视线从贝斯上移开,抬头打量暮瑜一眼。
病号服、单手打着石膏、瓷白到几乎病态的脸。
他沉吟片刻,“你这朋友可比你有个性多了。”
昏暗的小店玄关只有男生头顶那一盏灯。
光打在他脸上的那刻,暮瑜瞳孔微缩,整个人僵在原地。
耳边很快传来江栖的声音,“你别理他,这货从小就嘴贱得很,忘了介绍,这是我发小,何斋雅砚。实验班和咱班不在一栋教学楼,你应该没见过他,但名字大概听过吧?”
暮瑜感觉自己舌头有些打结,干巴巴地挤出两个单音:“当、然。”
何斋雅砚朝暮瑜扬了扬下巴,示意江栖:介绍完他,该介绍这位了。
“哦,对。”江栖冲暮瑜交换个眼神,“朋友,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原来人在无语的时候是真会笑出声的,就像现在的何斋雅砚一样。
他喉咙里溢出一声短促的轻笑,“呵,江栖,合着你连人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江栖嘴硬说:“名字只是一个称呼一个代号!它重要么!”
何斋雅砚挑眉,“哦,这就是你以后打算喊人‘喂’的理由?”
趁江栖小宇宙还没彻底爆发,暮瑜选择出面终结掉这场,关于“名字重不重要”的哲学辩论。
“我叫暮瑜,暮色的暮,瑕不掩瑜的瑜。”
何斋雅砚将贝斯从腿上拿开,懒散起身,手抄进裤子口袋,俯身向暮瑜凑近。
倏尔的风从暮瑜脸庞划过,带着初秋的些许凉意,夹杂着细微的乌木沉香。
暮瑜后撤半步,发现拉开的这点儿距离作用不大,索性直白盯了回去。
狭小的玄关入口让感官无限放大。
仅有的那盏氛围灯散着昏黄,有温度地洒向二人发丝。
何斋雅砚直起身,视线懒懒垂落,“我这人脸盲,只觉得眼熟,看半天没想起人,倒记起这颗虎牙了。”
江栖走过来,三人位置形成一个微妙的三角,“你们两个认识?”
何斋雅砚坦言:“谈不上认识,只是欠了不小的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