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头去问吴忧:“你们住的地方也这样么?”
她意在关心弟弟起居,却见吴忧摇了摇头,带着几分疏离认真解释道:“这是几日前孟院长听到您要来的消息,特意为您准备的寝室,一切皆是选取的常山最佳的材料。我们其他学子,通常是四人一间的。”
“哦。”吴欢半是关切,半是好奇道。
“那有这个大么?”
“没有。”吴忧拿手稍微画了一下,只留下房间中部,垂眸道:“大概是这么大,上下床。”
“那也太挤了些……。”吴欢看他比出来一小块地方,想象这样狭小的空间要挤四个人,不由得心疼起自己的弟弟。
她在家里干活的时候,只觉得上学是好事,可是看方才境况,阿忧上学一定也吃了不少苦。
便是这样,每次回家的时候,阿忧还是只道喜,不道悲。
吴忧低下头,掩去脸上的神色:“爹娘供学生读书不易,有得住学生便已经很知足了。”
“你住的地方那么小,这几日不如和我同住?”吴欢忍不住开口道,。
吴忧抬头看着他,面上带了几分震撼。
吴欢立刻意识到自己作为太子讲这样的话太过逾距。
她深吸一口气,沉声找补道:“我是说,左右你也是要带我熟悉着书院,住在一处,倒还方便一些。”
吴忧向孟庭生投去一个求助的目光。
孟庭生当即上前一步,拱手阻拦,道:“珩公子,可否借一步说话?”
……好像被弟弟当成奇怪的人了。
吴欢激动的心情有些沉下来。
“自然。”
她随着孟庭生走到门外。
上午阳光正好,风吹树梢,柳叶微拂。
孟庭生眉头皱起,对着她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唉!珩公子有所不知,吴忧这个学生,家里实在是……唉!”
吴欢听他语气,也大概猜到,燕珩穿进她的身体里,必然把家中搞得并不太平。
忙追问:“孟大儒请直言,吴忧家到底怎么了?”
孟庭生沉吟道:“吴忧他是个很有天赋的孩子,虽然家贫,但读书刻苦,所以,他的学费,我一向是只收一半的。他爹娘和姐姐举全家之力种地供他,想供出个举人,可是最近却听说……她姐姐疯了……”
“疯了?”吴欢神色微动,问道。“怎么疯的?”
孟庭生面色凝重道:“据说是他爹娘逼她嫁人,嫁给姜家村那个王少爷,那姑娘原本要逃婚,但是被他爹打晕了,醒来就疯了……”
从别人嘴里听到自己的事情,这感觉太过奇妙。
吴欢手指握紧:“既是疯了,怎么还要成婚?”
孟庭生叹息一声:“据说,是为了他姐姐的命格好,所以无论是死是活,王少爷都要娶。”
“那吴忧的爹娘,难道就没有说什么?”吴欢的喉头有些发涩。
“婚约已经定下,抵抗又能如何呢?”孟庭生又道:“吴忧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我镇上都传,他爹娘那么急着嫁女儿,无非是想借这一桩亲事,换些银钱——供他念书……”
是了……
爹娘卖她,也可能是为了供弟弟读书,她当时怎么就没想到呢……
那弟弟呢?
弟弟知不知道?
弟弟怎么想?
孟庭生一番言论,将吴欢见到弟弟的欣喜彻底撕碎……弟弟会不会也想卖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