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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第2页)

忒修斯之船,上面的每一个零件都曾腐朽,轮流更换成了新部件,最终得以航行数百年。

——身体中间哪一片叶子枯了,就把它修剪掉,然后又“安装”一点新的上去。如果枯萎的不是叶子,而是一些人类器官,那就“甩掉”人类的部分,依靠植物的能力重新再生。

那个经典的哲学命题这样问道:所有部分更换过的轮船,还能称之为原物吗?

林小猹已经忘了当初课上的辩论结果了,她对哲学没有太多研究。

她见过正常植物只有菌类和旷野草,其他基本不是死掉的标本就是影像,或者就干脆是辐射后异变的异种。

对于换完最后一个细胞的实验体,林小猹个人认为,那不仅不是植物,也更不是人,而是一个完完全全从自己体内破土的新东西。

至于她自己,现在可能已经变成了98%的林小猹+2%的诡异藤蔓了吧。。。。。。

镇子里的宥妈是个半路出家的植物学家,等回去之后,说不定能在她那里得到一点帮助。

而现在,是时候去见见被她二次绑架的研究员了。

**

林小猹顺利找到了那个孩子的房间,就这样堵在门口,方便等他开门以后,第一时间抓起来。

另一边她把绑着甘鹭的座位也一路拖到了门口,方便快速通话。

“我已经给了你足够的冷静时间。”林小猹走到甘鹭旁边,其实这更是给她自己冷静的时间。

先以利诱之。

她在心里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我知道你也想活下去,出去看看。我们现在的目标是一致的,对吗?等异种清剿队回来。。。。。。肯定会回来找你。。。。。。交易。就算不回来,我也可以带路,带你出去。。。。。。”

林小猹想起甘鹭提过的,她上周和异种清剿队没有进行完的交易。她是宝贵的科学家,而且拥有着一整座研究所的使用权限,光是把里面随便的一点拎出去交换,都将是对战后重建伟大的贡献,那个词叫什么来着,名垂青史,她可能还能在钢芯城门口有一座自己的纪念碑,就像是康拉德·凯恩在镇子门口的雕像一样。

“你很清楚那个藤蔓,它是你们研究所的。。。。。。产品!它只是和我寄生在一起,你肯定是有办法把它弄出来的对吧?”

“我不是医生。而且,这真的对你没有坏处。。。。。。”甘鹭答道。

林小猹不想听这种废话,她打断道:

“甘绍行是你什么人?”

甘鹭微笑:“这里的建造者,也是我父亲。”

林小猹:“他人呢?抛下你逃走了?你不行就让他来给我动手术。。。。。。”

“他不可能做到了,不管是从主观上。。。。。。还是客观上。”甘鹭的声音混合着叹息,一点一点溢了出来。

“你完成了这个庇护所建造者的愿望。”她笑了,“但是现在也没有什么意义了,这项技术再也卖不到钱了,也无法复制第二遍。”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但是他最终还是成功了。”

她带着一种近乎天启般的全胜神态,仿佛真理在握,使命已达成的大无畏。

林小猹原本就觉得,这个人吃软不吃硬,现在看起来更是软硬不吃了。

“节哀。”林小猹她的双手不自觉地攥紧一叠报告,问道:“所以我身上的。。。那种植物。。。原本要进行哪种实验?”

甘鹭说了一大堆专有词汇,她能够理解这大概是人类与植物的一种杂交。

林小猹之前只听过转基因,把另外一种生物上的某一段基因成分,剪切并粘贴到另一种生物上,使它带有对方的一定特性。似乎和把人的四肢切掉,然后换上钢铁的,没有什么区别。义体也是一种人与机器的杂交。

她烦躁地追问,试图找到任何突破点。

“。。。。。。是基因水平转移。你确实可以用转基因技术来理解它,但是,基因水平转移是一种更加随机的过程,可能几百万年中才偶然出现那么几例,还不一定能保证存活。它不是一种人工控制的答案,而像是两个人握了握手,就把一部分讯息传递给了对方,并且——永久地改变了对方。”

“你是说,我和这东西的基因,已经融合了?”

林小猹恍惚地重新拿起报告,脑子里依旧是不可置信的抗拒:

“不行,我要把它取出来。一个小手术就可以了吧,就像是切除肿瘤。。。。。。”

林小猹还记得乘坐电梯的整个流程。

林小猹上楼取回了自己的枪,确认一切完好无损,仅剩的那颗子弹还在弹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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