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好信,她又开始做自己最近在做的手工,小小的方形纸片经过几次折叠后变成了一只展翅的纸鹤,和平时的纸鹤不一样,这种纸鹤在翅膀的位置多了两道折痕,使它保持了展翅的状态,立体而形象,连谈宵的电脑显示器下也摆了几只纸鹤,五颜六色的。
胖大的玻璃瓶里已经攒了不少,林知还在默默的填满,她的动作仔细,眼里满是认真,期待着对方看到成品样子。
折纸的动静并不大,细微的的声音几乎可以忽略,但谈宵却渐渐生出一点烦躁,明知故问,他开口,“你折纸鹤是为了送给他吗?”
“戴煜的生日马上到了,想了想,还是自己做礼物适合我,花钱不多,就是有点费时间,不过,我啥都不多,就是时间多。”林知嘴上说着,手里也没停,声音里的情绪是亲密的。
没能看到她的脸,谈宵盯着她脑袋看了很久,直到林知抬头看向他,两个人视线相触,他才问出声,“你刚刚回答了我,你可以放下他,那是不是说,你也会放下我?”
他没有在笑,是认真的在问,别怪他对她太苛刻,他不明白啊,好像连在林知这里,都不会觉得他更重要,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他想知道。
林知停下了手里的动作,面对这个问题她不能分心,谈宵的态度决定了她的态度,她说:“只要你不放下我,我就不会放下。”
“那如果我先放弃了呢。”得到这个回答,谈宵并没有放松,她知道,他好像并不满意,就像她再说不出正确答案他就要放弃她了。
她有点着急,有点慌,更多的是害怕,鼻尖有点酸起来,她眨了眨眼睛,逼走委屈的情绪,怎么会突然变成这种气氛,对一个懵懂小孩来说,猜一个人的心思有些太难了。
她知道和一个大人做朋友是很难的,难在无法跨越年龄的差距去理解他,帮助他,能交换的很少,但她要的也不多,真的。
她放下手里未折好的纸鹤,一步步走向他,学着他以前的样子伸手捧住他的脸,那张脸现在变得冷漠,有些陌生,好在他并没有拒绝她,只是沉默的看着她。
林知抓住他的视线,捧在他脸边的手在细微的颤抖着,她在紧张,一字一句,她说:“不是的,谁都可以走,只有你,我不想放你走。”
她怯怯的去看谈宵的反应,见他还没能融化,眼睛还是忍不住想哭,“怎么办,我好害怕啊,别不理我,你在想什么?能告诉我吗?”她急得把心里话都说了出来。
看着她着急的样子,谈宵神情缓和了些,“以后你可以找戴煜陪你了,我毕竟离的太远,他更适合做你的朋友。”
这次眼泪真的忍不住了,大颗大颗的就这么砸下来,没人去擦,“为什么要这么说,我又哪里错了吗?”
和以前一样,这次也没人给她答案,眼泪如线,“所以我才不想交朋友啊,你们为什么都这么虚伪,既然不喜欢我,干脆一开始就不要理我好了,理了我又叫我离开,永远不听我说话,不管我有没有受伤。”她的眼睛是通红的,含恨看着他。
她是单亲家庭的穷小孩,被人嫌弃的小孩。
她受过伤,变得胆小,她很努力,努力用自己的方式适应,可是很难啊,好难。
“算了,你都说要放弃了,我还坚持什么?”她的声音很累,脸上带上了笑,破碎的笑,捧着他的手也打算收回。
“这么快就放弃了,不再努力一下?”谈宵按住了那双想要离开的手。
林知别开脸不理他,声音带着谈宵从未听过的冷意,“放手!”
从第一次见面他就知道她并不是个乖顺的孩子,现在这只小刺猬终于将刺对准了他,怪他太过分,不停的试探她的底线,自己凭本事摸炸的毛还得慢慢捋顺。
谈宵强硬的把林知拉近,以她无法挣脱的力道抱紧她,“想知道我为什么问这个问题吗?”
“不想,我不想知道,放开!”挣扎的动作却小了点。
谈宵摸了摸她的头发,他的语气平和,眼睛含混沌的黑暗,“我一直是一个不受欢迎的人,就连我的亲人也不喜欢我,没人在意过我,我怕你也会变得不在意,所以想确定,想你亲口告诉我,才能安心。”他第一次将他的脆弱告诉了她,以示弱换她的原谅。
林知又去看他的眼,他眼里的光芒很淡,明明灭灭难以看清,“我不知道你想要的答案是什么,我很笨,妈妈说人心都是肉长的,心要用心交换,我胆子小,也怕疼,别不信我,别伤害我,好不好?”
谈宵把她从怀里放开,擦了擦她眼角的泪,“对不起,是我不好,能原谅我吗?”
“说了要用心啊,用心来换。”
“嗯。”谈宵又恢复了温柔的眼,软软的看着她,没什么脾气的样子。
情绪转变的这样快,仿佛刚刚的决绝是种错觉,可是她的心还是收到了伤害,并不打算轻易原谅。
林知忍住心疼他的情绪,纸也不折了,收拾收拾便要离开,走的时候,学着大人留下一句,“你自己好好反省下,错在哪了,我下次再过来。”
看着林知留下的纸鹤,谈宵却心知肚明,明白了又能怎样,他并不想限制林知,她的话没有安抚他,她的眼泪却做到了,林知很少哭,想到她的眼泪,他的心便软了一分。
她有朋友很好,她开心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