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小美男鱼是禁不得心上人一点夸奖的,大概是被欺凌、被侮辱多回了,他变得更加敏感,在这个充满恶意的陌生世界里,他只认识她一个人,她只要稍微释放一点点善意,便可教他重新活过来。
她是他的主人,完完整整地拥有他。
可以定他生,定他死。
抚摸的触感和撩人心扉的赞美,一瞬化作岩浆般的热流汇入眼眶,清泪终于再也忍不住,汇集而下。
泪落连连,不用化作珍珠,挂在美人的脸上,那本身就是珍珠。
萧灵鹤猝尔抬眸,瞧见那满脸的珍珠,不觉呆了。
好美的一张脸,哭得真是教人心碎!
“寒商,你……”
他抹了一把泪,彤红的眼不肯教她看见似的别开去,只留下一对藏匿在乌发里的红耳朵竖起来,固执倔强地说:“什么‘寒商’,我名叫‘期有声’。”
名字又换了?
萧灵鹤的脑子真的转不动了。
他倒也不是完全地演绎话本里的那一个具体的人,而是借了别人的故事的壳子,把自己套进去,说到底还是他自己。
萧灵鹤视线一瞥,忽然瞧见,在净房内的镌八仙过海图楠木高脚几上,放了一支刚刚用过的药膏。
她拿起来一看,只见那药膏上明明确确地写着用法主治。
将此药膏含服过半个时辰吞下,可致使人声音沙哑,无法正常说话,药效可持续七日。
“……”
她没办法想象一个正常的人把这药膏含服吞下,然后套上一条精心裁制的鱼尾裙,跳进提前准备好的热汤里,坚信自己是一条来自深海的美男鱼,在这儿指责她这个岸上的公主负心薄幸。
他是怎么有如此强大的信念感的?
“期有声,你莫哭了,我发誓以后不伤害你,对你好,你别哭了。”
她是怕,一会儿这个男人的眼泪化不成珍珠,他发现端倪,从而产生对世界的怀疑,被打散魂魄,和老李头找来的那个病例一样,死得不明不白。
可萧灵鹤还是低估了谢寒商的准备。
他听完她的话,没有回话,只是低下头,双臂探入桶中水底,好像在寻觅什么东西。
“你在找什么,”萧灵鹤探身看向水面,“要不我帮你一起……”
话没说完,她闪了眼睛,也闪了腰。
只见谢寒商正正经经地红着眼,从水底下捧出了一大捧的珍珠。那珍珠有大有小,色泽明润,价值不菲,一看就是公主府里多年的私藏。
“这些,全都是我的眼泪所化,”他那么率直,那么纯洁地捧着珍珠问她,“你对我好,我送珍珠给你,你还能对我更好吗?”
萧灵鹤万万没想到,他连珍珠都提前放进了桶里。
“你……”
她脑子里突然想到小皇帝说的那个典故,不禁对上了眼前这荒诞一幕,脱口而出。
“神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