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一条青砖小径蜿蜒通向三间青砖瓦房,地缝间爬满暗绿的青苔,斑驳的墙面覆着绿色的墙衣,墙砖缝隙中苔藓与地衣密集交错着,外表看起来只是普通的荒废已久的屋子。
潮湿的地砖上,一串湿漉漉的脚印清晰可见,零星散布着不寻常的蓝色的黏液。
脚印一路延伸至正中的堂屋,那扇木门虚掩着。
推开门的瞬间,冰冷的潮气与腥味扑面而来,眼前并非预想的厅堂,而是一条向地下延伸的石阶通道:石头堆叠的台阶边缘参差不齐,蜿蜒往下,延伸至黑暗里。
烛火声在空荡的壁间回音,照亮了眼前的路。数以万计的藤壶密密麻麻地覆满墙壁,随着火光扫过,紧闭的壳整齐地张开一条缝,露出其中幽蓝色的眼珠。
沈瓷握着蜡烛的手微微一颤,几滴滚烫的蜡油滴在手背——最受不了这种密集的东西了!比怪还恶心!
通道很深,约莫走了几百级台阶,鞋底终于陷入一片湿软的泥地上。寒意从脚底渗透,地底的湿软远盛于地面。
通道尽头,一道锈迹斑斑的铁门阻隔了前进的路线。门环左右边各有一条持着狰狞的海马的铜环,栩栩如生。
沈瓷扳下门边的青铜机关,伴随着铰链刺耳的摩擦声,铁门轰然打开——
一条无边无际的暗河映入眼帘,河岸两边的荧光矿石将水面照映成诡异的蓝绿色,数十个铁笼浸在蓝绿色的水中,仅露出顶部栅栏。
浓烈的海腥味混杂着腐烂的甜腻,与她第一天闻到的怪物味道几乎一致。
两岸最近的一个铁笼敞开着,笼底积着一滩浓稠的蓝色液体,几片泛着灰色光泽的鳞片散落在周围。
岸边深处,厚重的木桌占据了一大片空间,桌子上凌乱的堆放着沾满蓝色黏液的多种尺寸的刀,是仵作常用之物,还有刻满符文的镣铐。除此之外,还有半本潮湿的笔记,看材质是《供体记录》的后半本。
桌子边上立着一把锈迹斑斑的铡刀,刀刃上凝固着层层叠叠的深色的污痕。地面四散着不同程度腐烂的尸体,形态各异。
沈瓷的目光锁定在桌边一个锈红色的控制杆上,果断地压下。
“咔嗒……咔嗒……”
齿轮咬合的声音在地底回荡。
水面开始翻涌,一个个铁笼破水而出,与之前见到的鱼头人身的怪物类似的生物逐渐显露出狰狞的全貌。
靠近岸边的一个笼子中,怪物依旧有着人类的头颅,看起来是个年龄四十左右的壮年男性,肋骨往下全都被甲壳包裹着,手臂处异化处巨大的灰色蟹钳,比之前见到的怪物异化程度更高。
旁边的一个笼子中似乎是一个女性,身形苗条,但全身覆盖着珍珠光泽的鳞片,脖颈处环绕着鱼鳃状物体,随着呼吸一张一弛。
“砰——砰——砰——”
所有脱离水面的怪物同时剧烈地抽搐起来,疯狂撞击着铁笼,甲壳与金属摩擦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声响。女性怪物突然裂开腮腺,发出一连串尖啸声。
“咔嗒——”
机关的开合声突然传来,所有铁笼门锁同时弹开。远处传来班主癫狂的笑声,在石壁间诡异地回响:“不管你是谁,既然看到了这些,就留下来当养料吧!”
不好。
沈瓷面色一凝,闪电般快速冲刺至青铜门,却发现门已经被紧紧关上,内部没有任何打开的开关。
“嗷——”
身后传来此起彼伏的啸声,数十只怪物正以扭曲的姿态爬出铁笼。
最近的鱼头人距离她不足三米,异变的腮腺喷出腥臭的黏液。
沈瓷指尖凝成紫刃,在空中划出灼目的光电弧线。
看来今日,是非要杀出一条血路了。
鱼头人腐臭的腮腺猛然扩张,喷出腥臭的黏液朝着沈瓷扑来。她身形倏然模糊,在原地留下紫色的残影,紫刃精准的贯入鱼头人腮腺最脆弱的薄膜处,刀锋旋转时带出大股蓝色脓血,灵力如流水般顺着刀刃涌入经脉。
沈瓷嘴角微扬,眼底闪过笑意,这倒是额外对她的奖励了。
“咔嚓咔嚓”蟹钳的破空声从右侧袭来。她手腕轻转,紫刃在抽离鱼头人身体的瞬间挽出漂亮的剑花,寒光一闪便刺入蟹钳怪颈甲缝隙,左腿凌空一记踢腿,将袭来的蟹钳狠狠踹偏。
不足片刻,两只怪物已经倒地抽搐,无法起身。
更多的怪物从海水里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