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一瞬间,崔羡好立马站起身来,她捏了捏腰间别着的荷包,急忙说道:“他现在睡了吗?我去找他。”
充槐连忙拦着少女,愈发心虚地说:“殿下已经睡下了,王妃也早日就寝吧。”
老天爷,怎么每次这种尴尬事都交给他。
一股尴尬瞬间涌了上来。
本想去道歉的话哽在喉咙里,无处可说,脚步也停滞。
她算是看出来了,这哪是什么公事繁忙,分明是在躲着她。深吸一口气,她有些苦恼地回复。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这一夜,崔羡好躺在宽大冰冷的婚床上,辗转难眠。
她从未有过这种感觉,从小她就擅长察言观色,从没有惹过其他人生气。
这次,是她冲动了,也确实是她有错在先。
现在自己闯的祸自己解决,对方躲着他,她也没办法强求对方原谅,只好先等一等了。
翌日清晨,崔羡好起身梳妆。
镜中的女子眉眼依旧清丽,今日一身淡紫色罗裙让整个人亮丽不少,只是眼下带着淡淡的青影,透着一丝疲惫。
“小姐,今日回门,殿下这还不回来,要不要派人去寻一寻?”
问柳在一旁为少女梳妆,嘴上不满地嘟囔。
崔羡好执簪的手微微一顿。
镜子里,她清楚地看见自己无奈地笑了笑,微微叹了口气,将簪子插入发髻,她缓缓摇了摇头。
“算了。”
她轻轻开口,声音平静无波,像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
“是我有错在先,也不愿再麻烦人家。我自己去也行。”
她站起身,紫色的罗裙如水般滑落,衬得身姿纤细却透着一股不容折损的韧劲。
“备车,去崔府。”
阳光正好,透过马车窗纱,在少女柔和的侧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那只旧荷包,里面装着几颗她惯常爱吃的蜜饯,此刻却无心去尝。
谢杳,还在生气吧?
这个念头挥之不去。
独自坐在这一个人的马车,思绪仿佛回到那日回宫。
少年伸出手的身影,她竟感觉到一股莫名的孤独。
那点因自己冒失触碰而起的歉疚,和此刻形单影只的处境交织在一起,化作一丝难以言喻的涩然。
淮阳王府的马车稳稳停在崔府门前。车门打开,少女独自一人,在问柳的搀扶下,仪态万方地下了车。
华美的衣饰,沉静的容颜,在阳光下无可挑剔。
然而,那辆本该承载着新婚夫妇的华盖马车旁,独独缺少了男主人的身影。
早已等候在门前、翘首以盼的崔府众人,脸上的热切笑容在看清没有谢杳的现身后,瞬间凝固。
惊愕,探究,以及幸灾乐祸,如同无声的潮水,迅速在崔府等人眼中弥漫开来。
站在为首的崔巍的脸色肉眼可见地沉了下来,眼底掠过被轻视的愠怒和不快。
他勉强维持着臣子的恭敬,上前一步,声音低沉,僵硬地挤出几个字。
“臣恭迎王妃娘娘。”
另一旁的余芳卿反应极快,脸上立刻堆砌起伪装的关切与忧心,快步上前,一把扶住少女的手臂,力道却带着点不容拒绝的亲昵,声音拔高。
“哎呀羡好!这,这是怎么了的?怎么就你一个人?殿下呢?可是朝中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竟绊得他连回门礼都顾不上了?”
她一边说,那双精明的眼睛一边像探照灯似的在崔羡好脸上逡巡,不愿意放过任何一丝可能流露的难堪或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