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今越回到竹院时,天已擦黑。
陆流如悄悄蹲在院墙边,与斯年斯言聚成一团,一人两妖嘀嘀咕咕,看见她就站起。
女修似松了口气:“回来就好,险些要去山下寻你。”
斯年面有担忧:“云大人只说会有人送付小道友回来。”
斯言凑过来:“回来的云大人好不对劲。”
一人一句,付今越都不知要如何作答了。
她扬起笑,在斯言期盼的目光里快而迅速地揉揉对方脑袋,然后谢了陆流如的关心,最后才在三人注视里把经过大概讲了下。
没说吵架,也没说送回自己的散修具体姓名。
陆流如大概是联想到什么,勉强的干笑,道:“既是无事,那我便先走了。”
眼见人就要走,付今越连忙喊住她:“流如师姐。”
她和她本无师门关系,理应当不得这一句称呼。可付今越不想再喊道友、前辈之类生疏的词,就折中选了这个称谓。
陆流如闻言转身,阴阴的天光蒙在她面上,辨不清神色如何,只见一点斜阳余光打在那双丹凤眼,尾角斜斜飞起,望人时冷冷淡淡,生来凌厉。
付今越又喊了一声:“流如师姐。”
她有些不自在地道:“谢谢。”
谢谢今日之事,分明畏惧云鹤隐,还闭眼胡说八道来稳住场面。谢谢陆流如分明事务繁多,偏勤勤恳恳地为自己去寻找崔乐成,了结她二人恩怨。谢谢向来明哲保身的她对自己无端的善意。
这声谢谢没道明很多东西。
但这声师姐已经传达出很多。
陆流如遥遥望着满脸变扭的付今越,其实,又哪只是她想说谢谢呢?
善意这种事,从来是你来我往的。
女修忽地笑了,锐利之感被冲淡,不是惯用的那套歉意苦笑,也不是逢人便扬起的温温和和,只是普通却真挚的怦然一笑。
陆流如道:“那今越师妹可要帮我在真君面前多美言几句,师姐还怕被殃及池鱼呢。”
身处职场的打工人还真是处处不忘关键。
付今越被逗乐,摆了摆手:“行行行,告辞吧。”
陆流如也笑道:“那便告辞。”
夜色渐深,夕阳最后一溜光也钻入天际,消失在黝黑里。
斯年不知从哪摸出一盏灯笼,打量过来:“付小友在此处也交到朋友了啊。”
被小姑娘用奶奶辈的语气感慨,真得很违和啊。
付今越一想起年龄差,就无法正常看个头小小的斯年,她顺势切换成小辈语气。
小小哭诉道:“斯年,我饿。”
灯笼柔和的光照亮周遭,映出斯年无奈眉眼,这位七十余岁的小姑娘又是一声感慨:“你们这些小后生就是不好好吃饭。”
斯年差使起斯言:“去,给云大人送茶,我趁机带付小友去厨房起灶。”
去讨饭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如此蹑手蹑脚可不常见。
付今越问:“云前辈怎么了?”
那家伙还没消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