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缘在看她。
绘扇微滞,一瞬间便知道瞒不过了,真如师父所言,她是位极为聪慧的女子。
绘扇面不改色道:“时候不早了,娘娘该早些歇息。”
云缘道:“好,不过因着方才去了殿外未曾见到你,便想着在这等等你。睡之前,想到了一件事……我是想问,他给我了什么位分?”
绘扇道:“跟原来一样的,贵妃娘娘。”
云缘若有所思,而后展颜一笑:“冷宫内的贵妃么,大小也算个贵妃……代我向你主子问声好。”
“诺。”
几乎在关窗的瞬间。
绘扇飞身上瓦,离开章和宫。
夜里下了雨,淅淅沥沥的,朱红色的宫墙屹立,黛青色的石砖被冲刷干净。
叶上的水露被大总管顺时用手弹去。
下一瞬,乾政殿的殿门被打开,顺时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将早先让宫女备的伞上呈,让诸位大臣的侍从提上姜汤,送走朝臣,接着用拂尘去了身上的水汽。方才进去。
整个殿内肃重静然。圣穆帝不喜奢侈,厌繁琐,极近简静,且赏罚分明,近几年着力提拔寒门,看中才能,可谓静渊有谋。
顺时将方才章和殿送来的密信奉上桌案。
圣穆帝起身,随手将身上外衫扔给他。
“现在是何时。”
顺时奉茶,道“禀陛下,刚及亥时。”
圣穆帝将纸张展开,上面记录着云缘从踏入宫门起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语,神态,语气,连用膳的菜肴都详细记录。
他小心翼翼地探看一眼皇帝,手心里捏了一把汗。
圣心难测。
良久,侍卫传报。
“让她进来。”
穆帝抬手将纸张给顺时。
绘扇告知了经过。
顺时听得心惊胆跳,尤其是贵妃娘娘的一句问好,旁人瞧不清楚,他这个位置可切切实实瞧着本在净手的陛下动作一顿。
绘扇禀报完,圣穆帝未言语,只是让她下去。
顺时心里算盘哗啦响,像划船入莲湖的游人不知西东,被荷叶拍脸又闻荷花幽香。
这是喜还是不喜?
当年贵妃娘娘只差稍稍几寸之差便可要了陛下的性命,陛下压下所有事,心里仍放不下贵妃,可不知为何一年后,又废了贵妃。
这一废便是十年。
如今承和十九年,一朝回宫,郑氏恩宠是否依旧,他瞧这形势也说不准。
毕竟,贵妃娘娘还为陛下生了两位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