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溪亭这才住口,两个人慢悠悠地绕着绿化带走了几圈。
两家离得近,李兰喜爱开朗懂事的原自在,有什么都会嘱托赵溪亭带给她一份,他们从小就一起上学,一起玩耍,一起做所有事情,但是性格却截然不同。
原自在外放,大大咧咧,赵溪亭细心又认真谨慎。他们总是吵架,或者共同和说赵溪亭“娘炮”的烦人男生打架,打完再一起出去玩,像此刻一样安静的时光是头一回。
回到原自在家门口,赵溪亭吞吞吐吐:“那个。。。。。。咱们班说组织的毕业聚会,你去吗?”
消息已经通知三天了,原自在是唯一没在班群回复收到的人。她抿抿嘴:“不去,懒得动。”
赵溪亭耸下肩,“我也不准备去。”转身走下台阶,“那我回家了。”
原自在应了声,准备开门,听见赵溪亭在身后喊她:“原自在!”
她回头,看见赵溪亭站在不远处。和常年霸占前两名的成绩不同,他们俩的身高是雷打不动地在班里排名倒数第一和第二。直到进入少年期,原自在先窜了些个头,而赵溪亭这一年来才开始发育,拉小了差距。
这样猛地一打量,原自在才恍然发觉,他的肩也悄悄变宽了。
赵溪亭望着她,面上带着小心和郑重:“不管怎么样,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她的这位发小,从小就像个精致的洋娃娃,带着雌雄莫辩的姝丽之色。此刻他秀气的眉头微拧,认认真真地注视着原自在。
她没有犹豫,轻松一笑:“当然了,说好一辈子做好朋友呢。”
赵溪亭也笑起来,这是大约八九岁,他们一起在公园玩到天黑,他不敢独自回家,原自在小腰一叉勇敢地决定送他,他抓着原自在的书包时带着哭腔说的话。
他终于不再担心朋友的心情,挥挥手离开了。
原自在打开门,伏梦清正在把买来的饭菜装进盘中,见她回来忙招呼她坐下。
吃过饭,伏梦清把药拿出来,叮嘱她半小时后加热喝掉,又急匆匆出门处理事务。
原自在在桌子旁独自安静地坐了许久,直到闹铃响起,她拿起药袋的手停顿一下,没有加热,撕开一道口子直接倒入口中。
这周的药是紫红色的,透着一股夹生的植物根茎的味道,还有不能溶于液体的药渣,糊在嗓子处,令人作呕。
但是原自在的表情没有一丝变化。这段时间她已经喝过各种苦的、臭的、酸的药汁,是伏梦清请的治愈师专门为她的伤势配的,每天两袋,味道比效果要惊人得多。
喝过药后,原自在走进自己的卧室,没有开灯,疲惫地躺在床上。
她侧过头,看到自己放在床边的《术力与修行》,这本书里作者用简练的笔触阐述了术印的种类、修行的原理、入门的术法术技以及一些觉醒术印后却不能修行术法的人。
这样的人虽然稀少,但是并不止原自在一个。作者走访了五位有这样遭遇的人,并得到他们的允许,展示了他们的姓名和人生发展。他们性别不同,普遍身体健康,觉醒的术印一到四个不等,基本情况几乎没有共通之处。被判定不能修行后,有人继续深造学业,有人做了生意人,经历境遇各不相同。
在最后,作者写道:“我们仍然不能够判断,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了不能修行的结果。但也许这就是命运的安排。”
“而我们所能做的,只有接受。”
在昏暗的天色里,原自在的目光凝在封皮上良久,猛地坐起来,拿起它甩向墙边。
看着在地上摔得四仰八叉的书,原自在轻声说:“凭什么?”眼泪随着这句低语夺眶而出。
原自在的手指在被子上渐渐收紧,她再度出声,声音变大,似乎在质问谁:“我凭什么接受?”声音在空荡的房间内回响,没人回答。只有透过窗户,隐隐约约传来附近小孩子的玩闹声。
原自在终于不再克制自己的情绪,蜷起腿,一个多月来第一次不管不顾地大哭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