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横叹了口气,一把拉起公孙施,“公孙叔叔,你会吓到她的。”
公孙施稍微收敛了一些,眼中的狂热却分毫不减。
“公孙先生,做你的师父我不够格,这些奇思妙想我不过也是偶然得知。不过我愿与您时常探讨,我看你这里有很多精巧的结构,我要向你学习的地方也很多。”安含月转圜道。
公孙施有些遗憾,但在苏横暗含警告的目光中败下阵来,“也好,不过可说好了,你要经常来我这里。”
安含月笑着答应,“一定。”
与公孙施确定好了主要需要制作的零件,安含月与苏横起身告别,“公孙先生,这事就拜托你了,待您做好了基础的零件,我就来组装摆钟。”
公孙施点头,迫不及待道:“一言为定。”
公孙施以铜灌注了一圆球,又用硬木做出了摆杆。安含月接到消息就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反复测试摆动周期,最终确定了摆杆的合适长度。
齿轮系统早已出现,只需注意各个齿轮之间的齿数关系。
关键是“擒纵机构”的制造。擒纵轮工作时以一定的转速有节奏地间隙地冲击着叉瓦,把发条的恢复力矩传递给摆轮游丝系统,使摆轮得以补充损失的能量,保持机构正常工作;反过来擒纵轮又受摆轮游丝系统额定周期的控制,从而达到准确地计量时间。【1】
古代的冶炼技术远比不上现代,金属的性能大打折扣,这些日子安含月跑遍了市面上的所有铺子,总算寻到能替代的材料。但为了保持性能的稳定,安含月不得不加装了几道工序,但也因此耗费了大量的精力。
距离约定的时间越来越近,安含月索性搬到了公孙施这里住下,倒是没想到苏横也跟着搬来了,美其名曰要和故人叙旧。
但公孙施日日都与安含月泡在工坊里,出来时两人都精疲力尽,哪里有功夫与他闲谈。
苏横倒也不恼,办了张玄鸟檀木案到院中修书,再时不时买些好酒好菜回来“犒劳”二人。
安含月拿着帕子擦汗,她突然觉得苏横哪像是个客人,分明是田螺先生。
入夜后公孙施的鼾声震耳欲聋,安含月走到苏横身侧,见他落笔绘月,远山穹顶都来他纸上喝彩。
安含月不敢出声打搅,待苏横落笔,她递上一个银制的面具,只用几笔线条勾勒,却宛若水波流动。
安含月手心发热,“我在面具两侧做了些设计,除非你自愿,面具再不可能脱落。”
面具边缘她加了软垫,通体又做了隐匿的透气孔,甚至弧度都是按照苏横的骨量身打造。
“多谢。”苏横松了脑后的扣子,眉宇间尽是笔墨诗意,他接过安含月的面具,却迟迟没有带上。
“你快戴上试试。”安含月心里一紧,“怎么了,是不喜欢吗?”
苏横摇头,“我很喜欢,让你费心了。”
“不知为何,今夜我不想再以假面示人。”苏横手指缓缓划过面具上的起伏纹路。
一时相顾无言,二人坐于檐下,任凭春风惊醒了一树梨花。
十日后。
安含月雇了辆马车,木板上盛着一半人高的物品,却被黑布遮住了真容。
安含月远远的就看到自己的铺子旁围满了人,不少人脸上满是幸灾乐祸。
有人眼尖看到了她,“喂!你不是都走了,怎么还敢回来丢人现眼。”
安含月从马车上一跃而下,“你怎就断定我是丢人现眼而不是一鸣惊人呢?”
“安含月,你这样的小人本就是只会信口开河。侥幸发明了突火枪,还真当自己是能工巧匠不成?”这人正是那晚带头挑事的女子,柳绵。
安含月轻佻眉梢,钱财说到底换不回人命,受害者想看她跌落泥潭也无可厚非。
“怎么?哑巴了,你不是伶牙俐齿得很嘛。”柳绵扬起下巴,“你们可知安含月的脸皮有多厚,一口一个太子殿下非她不娶,也不照照镜子看自己什么样。”
安含月暗含警告,“柳姑娘,还请慎言!”
柳绵却不依不饶,“此事可是你亲口所说,如今却不敢认了?”
“此事不管是真是假,都是我与太子的私事。而你又有几个脑袋能够非议太子殿下!”安含月冷了神色。
人群一片死寂,安含月朗声道:“我与诸位一月为期,如今机械摆钟已成,还请各位行个方便让出条路来,我为大伙儿演示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