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横有些好笑的问道:“从我认识你起,你的银子就一直哗啦啦的往外送,你是要当散财童子吗?”
安含月看出苏横是想逗他放松,他这素来正经的人开玩笑倒是难得,“可能我这人有怪癖,不花点银子就不高兴。”
回城后苏横带她往回家截然相反的方向走去,街道上的小贩少了许多,宅院外都有小厮站岗。
安含月脑中划过许多种可能,她俯下身去问道:“苏横,你是终于要暴露自己富家公子的身份了吗?是不是要从屋内拿出一堆金银珠宝吓我一跳,好了我单方面允许这样的惊吓。”
温热的气息从身后洒在苏横耳后的肌肤上,他欲盖弥彰的伸手捂住后颈,安含月在他身后叽叽喳喳说着自己的猜想,他一个喜静的人却不觉得聒噪。
苏横特意卖了个关子,“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院落内寂静的可怕,各式兵器在一字排开,隐约还能听到后院中战马的嘶鸣。
一魁梧的中年男子身上的甲胄还未卸下,步步生风,在见到安含月时明显愣了下,有些僵硬的说道:“苏先生来了,里面请。”
安含月挑眉看了苏横一眼,先前听说朝中大多官员对苏横推崇至极她还以为是夸大其词,在原主记忆中一向冷面无情的兵部尚书楚玮东居然都能被苏横请动,看来传言非虚。
侍从换了拨茶,安含月注意到是苏横最爱的雨前龙井。
楚玮东对苏横很是尊敬,“苏先生此次突然来访,可是有什么急事。”
苏横的态度不冷不热,举手投足间流露出一股浑然天成的矜贵,“这位是我的朋友安含月,她遇到了一点麻烦,想请楚尚书帮个小忙。”
安含月顺势行礼,“我前不久惹下了祸事,心中愧疚难当,若是楚大人能助我一臂之力,在下不甚感激。”
楚玮东洞悉朝事,自然清楚安含月与六皇子之间的事,他不赞同的看了苏横一眼,“安小姐将上京城搅了个天翻地覆,这可不是楚某轻易能左右的。”
苏横用指节敲击着桌面,“含月还年轻,做事有些冒进也是难免的,如今知错能改就好。况且今日所求之事,也对大雍有利。”
楚玮东见此,也只得压下了心底的不满,示意苏横继续说下去。
苏横道:“这些年与郁督金汗国大大小小的战役打了无数,许多的防御工事都需要加紧修筑,以防战事再起。”
楚玮东叹了口气,“此事确实不能再拖了,但朝廷已是入不敷出,根本没有银子。”
“银子的事楚大人不必担心,有些人行事太过,不久就会遭到反噬”。苏横信誓旦旦。
安含月见楚玮东已被说服了大半,趁热打铁,“楚大人,因我发明的滑轮组,大批劳工失去了收入来源。若是朝廷重修防御工事,这些劳工也能维系全家的生计。”
楚玮东闻言有些意外的看了安含月一眼,“你与传闻中不大一样。”
“少年时总是无法无天,如今家破人亡,自然是与从前的心境大不相同。”安含月欠身一笑。
“明日我会将此事上表圣上,安小姐不必太过忧心。”楚玮东算是应下了这件差事。
当日夜里御史台突然发难,将部分官员的府邸搜了个底朝天,甚至在五品官家中搜出了上万两的黄金。
此次查抄的银两抵得上大雍一年的税收,楚玮东抓紧时机提出修缮防御工事,并未受到多少阻拦就顺利的拿到了拨款。
此事尘埃落地,劳工有活可干,安含月也终于放松了一直紧绷的那根弦,改革绝非一蹴而就,此后发明的选择也要慎之又慎。
这几日倒是有件怪事,安含月的门前总是时不时出现些吃食。有时是半个饼,有时是一个馒头,她原以为是谁的恶作剧不愿多管,但又怕有心之人投毒被流浪的乞儿捡了去。
她在门口设了个陷阱,不出所料地抓到了那个“神秘人”。
安含月看着网中的人哭笑不得,“我说小鬼,那日你应该也想明白了不是我杀了你的家人,这次是想毒死我吗?”
少年涨红了脸,“我知道不是你,是我因为自己的懦弱错怪你了。”
少年犹豫了半晌,随后闭上眼睛一鼓作气地说道:“对不起,我想给你道歉。但我没钱,只能打工换点吃的,这是我的道歉礼物。”
安含月眼眶一酸,“你叫什么名字?”
“槐风。”少年有些难堪,“我生下来就被父母扔了,哥哥们在槐树底下捡到了我,刚好起了一阵大风,就给我取了这个名字。”
安含月替他摘下发上的枯叶,“我觉得这个名字很好,槐树象征科第吉兆,风自由自在,无所约束,你今后的人生定会顺遂。”
槐风别开脸,声音哽咽,“哥哥们都死了,我的人生还有什么指望。”
安含月试探地拉起他,槐风往后瑟缩,似是怕弄脏了她白玉无瑕的手,安含月却坚定的牵起了他,“我这里缺个干活的,管吃管住,你要不要留下?”